第97章 東流水請吃飯(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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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場沒來由的考試裡,許建國曾經向寇賊討要過石小方,當時寇賊就說起過東流水。而許建國也說過,他會去見東流水。
俗務繁忙,這一句,便拖了那麼多時日,那麼多章。
“找你倒是真不難,順著東流水下來總能找到。”許建國佝僂著腰,踩著這條野溪邊的鵝卵石過去。
“咱是江流兒,水邊當然是咱家。”一個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卻使著一杆巨大的海釣杆的人扭頭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算是打了招呼。
江流兒?那是佛家人,看來這位大神是要跳大神了。許建國在離那人遠一點的地方站定,先這樣揣度了下,也沒有就此深入問,卻說起了閒話:“你不是總喜歡拿杆子甩著玩呢嗎,用那技藝勾魚玩。怎麼?這裡林太密,甩不動了?”
那人搖搖頭,眼睛只是看著海釣杆的浮漂,也不知道這淺淺的野溪吃得下著深長的大杆麼,他卻很自信一般:“甩杆是為了拿魚,我性子急躁誰都知道,能拿當然直接拿。但現在以大杆下淺溪,卻是為了起魚,畢竟這魚離得龍門遠了久了,不給它的眼睛看見多一些大的,它就要忘記自己是錦鯉了。”
許建國聽了直皺眉,這位這樣說,就是預設了石子方的佈置了,這和他一向以來對石小方的極致看護和干預完全相悖。實在令人琢磨不透,這麼樣,他倒真不好意思開口要人了。
但見這位一次可不是小事,哪怕參與過不止一次這位的培養活動。許建國也有些犯怵。
即便這位已經明確表示了石小方不外借,他許建國也不能就此冷場,畢竟這位是真的急躁,除了面對他的種子們,在他的平臺上看著種子們孕生著長大的力量,那時候,他才是安靜和沉凝的。
於是他轉而提起了另外的要求:“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我們研究所面對的壓力很大,讓巡邏者來一趟如何?”
聽到這一句,那位居然急了,把頭搖得好似隨風飄搖的魚線:“你們這些人始終摸不透,巡邏的是祖先留下來的體制,是有他們的一套的,你自去和他們說,我可干預不了。”
許建國皺緊的眉頭又下壓了些,覺得這位有些過於不近人情了,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的心正如他的釣竿一般穩定而堅硬,但這樣連續兩次求人才不得,就是要無功而返,許建國的臉面也不好看。
許建國便搖搖頭,隨意地踢了顆石子下水。
魚被驚走了。
這大膽的嘗試,是許建國數十年來積累的底蘊。但也只能到這了,要知道,他還是個愣頭青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已經這樣到處釣魚,到處下魚苗了,埋種子了。
但這底蘊似乎不夠,那位的眉梢都不帶動一下的。
許建國嘆了口氣,覺得累得慌,自己這樣的,到底還是不夠個兒,他鄭重地俯身作禮,腳步輕巧地退去。
走到一邊,突然手機響了,他好奇地拿來一看,一個亂碼的號碼來了條資訊:“好好認個錯,你還有機會。”
許建國這人,大多數時候是很不講究的,跟個樂呵就完了的老頭一樣,但是場面上,他是從來不願意輸面子的,這個石小方第一次見到他接觸他,就知道了,其實但凡在臺上端著架子私下卻對工人和顏悅色的,都是這樣的人。
但是看到這條資訊的他,卻是笑眯眯起來,本來繃緊了老臉都舒展開來了。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緊趕幾步,走到那位的海竿的範圍內,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俯跪在地。
風驟急,吹亂了他的衣襬衣袂,吹得魚線發出了嗚嗚聲,卻動搖不了他許建國的心,也沒有動搖流水的東去,卻終於還是讓海釣杆子動搖了一瞬。
東流而去的水流,是因為高低之間不平衡,因為這一點,所以,東流水一向極其看重高低,尤其是兩者之間存在地位差的時候。
但這不完全是他憤怒的原因,他嘆了口氣,卻說:“我們的網際網路對你偏袒,畢竟你是屬於國家的人。但是,你還是沒有懂,沒有懂自己錯在哪裡,對嗎?”
許建國一動不動,算是預設。
東流水便表態道:“我和憤怒不同,我是個急躁的人,因為我知道,我們的時間是很不足的。雖然原則上,我是一點都不想幹預你們的,大家都是積極備戰嘛,對於小輩們來說任何壓力都是對他們的歷練嘛,但是,我們是講究一個度的。在一開始的時候,石小方去接臧小紅,你們居然動用了ju擊槍,如果不是麗姨妙到顛毫的安排,一條廢了多少心力的苗子就折了!”
那是謹慎,一級許可權比多少苗子都重要。許建國這樣想,卻不敢說出來。
“但你們也沒守住,對嗎?到現在還不知道,對嗎?用不用我提示下你?”東流水當然什麼都知道,他不鳴則已,開口就應震耳發聵。
許建國雖然一直在追求平常心,卻一直沒辦法真正放下國家幹部的身份,其實這沒有錯,但是,真正到了全面危機的時候,這就是短板。畢竟,我們國家是絕對支援地球村建設的。
“石小方我曾經看過他,還送了條魚給他和他女朋友吃。”東流水說道,“雖然當時他隱隱猜到,卻沒有點破。”
許建國脊背微微一顫,的確非常驚訝,這個訊息外面一點風聲沒有。這幾乎就是東流水在表態,石小方就是那一顆最合適的種子。
有這一句,石小方根本不可能遭受那麼多挫折,甚至到現在還在被石子方小心地壓制著。
“我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要你眼界再高一點,和石子方一樣看多一點,看遠一點。連那個憤怒的孩子都極為憂懼石小方的成長,你怎麼能不明白。”
東流水咬了咬牙關,林間風聲頓歇,他作為急躁,從來都在刻意控制自己的冒進情緒,所以雖然在教訓許建國,但是他自己也是心情複雜。
“我們很多人都應該學習一下石子方這個人的大智慧,而你,更應該重拾你年輕時的謙卑謹慎。”林間安靜,只有他沉凝的聲音迴盪,“至於研究所那邊,我理解你的焦慮,但是時候真的沒到。你們鍾愛的小姑娘還是得繼續挑大樑。”
似乎還是擔心許建國想不通,他接著說道:“而且,石小方不喜歡你。你也不想想,他一塊被寇賊打磨得又圓潤又滑溜的臭石頭,怎麼獨獨對你言語拉扯,諸多退讓?他們家的血脈太可怕,你還是多和他妹妹打好交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