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言外之意,便是鄧澤不也沒去玩那些更刺激的樂子嘛,何苦拿這個來奉承自己。

“可我什麼都見過,你什麼也沒見過啊。”

鄧澤癱躺在沙發上,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林凡一眼就能看出,他醉得不夠深。

想醉又不願醉,處於糾結中的人,是最為痛苦的。

他們既不能像躺平的人那樣,安然地享受逃避帶來的快樂,放下帶來的輕鬆;又不能像決心向上爬的人一樣,心中懷著希望或是野心,以至於可以忍受向上所帶來的痛苦。

進退維谷的人,最是難受。

“別跟老子打啞謎,擺資歷,我看你玩得根本不開心,乾脆就把不開心的事情講出來好了。”

林凡聳了聳肩膀,他很少自稱老子,但不得不說,這種自稱還真是暢快。

“我後悔啊,悔得很。自打我被趕出了校門,我那酗酒的老子就越來越瘋了,老孃跟別人跑了,我沒處可以吃飯,還差點被關到了少年教習所。”

鄧澤掏出一根菸來,連按了幾下打火機,沒有火出,直到搖晃了幾下,火苗才竄了出來,將這香菸點燃。

人亦如煙,燃燒意味著向死亡邁進,但最怕的不是燒起來,而是連燒都沒有得燒,在遺棄中毫無意義地毀滅。

林凡耐心地聽著,沒有發一言,只是靜靜地等鄧澤把故事講完。

他來了後,一直沒有去問鄧澤出社會後經歷了什麼,他不是四處打聽人秘密的八婆,但鄧澤主動向他講的話,他也願意做一個最好的傾聽者。

“很可笑吧?我在學校的時候,覺得自己多牛逼多拽,感覺那個地方跟個囚籠一樣,無謂地耗費著我的青春。但我出去後,卻是卑微得連條翻垃圾的野狗都不如,起碼野狗還能養活它自己。”

鄧澤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毒霧深深地貫入肺部,在裡面肆虐縱橫著,在一陣扭曲的快感後,煙霧被吐了出來。

升騰瀰漫的白霧,像一個掙扎垂死的靈魂一樣,慢慢地消散開來。

“可你終究還是活了下來啊,而且還幹出了一番事業嘛……”

林凡從零亂的桌臺當中,找到了一罐無人問津的果汁飲料,慢慢地飲了起來。

“……對啊,那時支撐我活下來的,可能就是仇恨和不甘了,我靠這兩樣東西維生,靠它們所產生的動力來找出路,那時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他喵地出人頭地,把當初弄得我開除的那幾個雜碎狠狠地報復一頓!”

鄧澤的話,讓林凡想起了一些舊事。當初鄧澤在校內打架打得很兇,甚至把幾個同屆的給揍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也為自己換來了一張勸退通知書。

那事不完全是鄧澤有理,他本身不是什麼好人。但看著那幾個得意洋洋,把鄧澤弄得勸退的傢伙,林凡的心裡還是不好受。

做得也太過了吧?林凡不是什麼道德君子,在理和親面前,他更偏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