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十一月初六日,清河縣富戶陳東來,卒!

直到此刻,陳宇方才知曉這陳大戶的名字。

陳府廳堂內,一口漆黑棺木擺放在正中央,陳大戶一襲壽衣,躺在棺材中。

陳宇站在棺木旁,看了一會兒,眼角有些溼潤,眼睛被淚水模糊。

半晌後,陳宇揮了揮手,府裡的下人,連忙將棺材蓋重新合上。

已經換上一身孝衣的陳宇,擦拭了一下眼淚,走到棺材前面,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

陳六將一疊冥錢,遞給陳宇,低聲道:“爺,給老爺送些銀錢。”

陳宇面無表情,接過冥錢,一張接著一張,丟進火盆之中。

按理說,陳大戶身子骨尚可,雖是時常咳嗽,但能吃能睡,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陳伯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廳堂內的下人,揮手示意他們先退下。

待眾人都出去之後,陳伯方才低沉著聲音說道:“大夫給老爺診治之後,說是用藥過度。

雖說與陳大戶共同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但是這老頭說起來,也算是個善人。

修橋補路,賑濟災民,也都捨得捐些錢財。

對陳宇這個過繼來的兒子,也是關懷備至。

陳宇抬頭看了一眼棺木,擦了擦眼裡的淚花,跪的久了,腿有些麻,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將手中的冥錢全都丟進了火盆中。

“兒子不孝,忙於事業,未能在您老身前侍奉過,您老不要怪罪。”陳宇繼續說道:“若是您老還有甚麼未了的心願,可以託夢給……陳六,這狗腿子還算衷心。”

陳六正站在門外豎著耳朵偷聽,將陳宇這話聽得一清二楚,隨即苦著一張臉,在心中默唸:“老爺,您真有什麼事情,可以託夢給陳大郎啊,小的只是一個下人,還時常健忘,當不得您老的重託。”

陳宇坐在地上,看著火盆中的冥錢燒為灰燼,眼睛燻的微眯,又用手擦了擦,繼續喃喃自語:“爹啊,您老活著的時候,沒能妻妾成群,死後,孩兒怎麼也要滿足您這心願。”

“陳六,滾進來!”陳宇一聲高喝。

狗腿子忙不迭跑進來,彎腰問道:“爺,有什麼吩咐?”

陳宇嚴肅道:“去壽材店,讓那些匠人,多紮上一些紙人,要扎的胸大屁股大的,給我爹他老人家燒過去。”

陳六愣了一下,弱弱地問道:“老夫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而後這狗腿子反應過來,想到陳大戶就在旁邊的棺材裡躺著,現在哪還管什麼老夫人高興不高興的,若是自己惹得老爺不高興,來找自己麻煩,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會死人的。

陳六打了一個冷顫,連忙改口道:“小人這就去辦,一定給老爺準備十個八個,貌美如花的紙人,過去侍奉老爺。”

“再給老爺扎個大房子,再按著爺的模樣,扎個紙人,在那邊先替爺盡孝!”這狗腿子發散思維,繼續補充道。

陳宇眉頭緊皺,這狗腿子真是找打,按照他的模樣扎個紙人,這是想詛咒他早些死麼?

“瞎胡鬧,扎個院子、扎幾匹紙馬、扎些胸大屁股大的紙人就行了,若是敢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老子把你這狗腿子燒掉,去伺候我爹。”陳宇呵斥一句。

陳六嚇得連忙道:“小人說笑,大官人恕罪。”

“滾吧!”

陳六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王氏一身縞素,臉色蒼白,卻憔悴不堪,似是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