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出月亮門,就見秦淮茹家的門突然開啟,從裡頭衝出一個人。

大冷天的,也沒披著棉襖,就穿著個毛衣,踉踉蹌蹌,繞到房後。

那邊是冬天儲藏大白菜的菜窖,過道上堆著雜物,那人竟輕車熟路,在黑暗中繞開種種障礙,開啟地窖門就鑽進去。

陳宇沒想到,體態豐腴的俏寡婦,還有動如脫兔的一面。

其實黑燈瞎火的,他也沒看清是誰。

不過從賈家出來,因為沒穿大棉襖,更顯得身段婀娜,總不可能是賈張氏那老虔婆吧!

陳宇眨眨眼睛,瞧四周無人,眼珠子一轉,索性一邊跟了上去。

剛靠近地窖門,就隱約聽見裡邊傳來沉悶的哭聲。

陳宇輕輕開啟門走進去。

裡邊烏漆麻黑的,也沒點燈。

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人,坐在堆放雜物的木架上,整個人縮成一團,雙手捂著臉,雙肩顫動著,在嚎啕大哭。

大概哭的太投入了,也沒發現有人跟下來,直至陳宇靠近到跟前才覺察,嚇得通身一顫,猛的抬頭喝道:“誰!”

“是我~”陳宇應道:“剛才我看你哭著跑出來,怕你出事,就跟來了。”

秦淮茹聽出陳宇的聲音,莫名的有些安心,慶幸來的不是傻柱,也不是許大茂,或者別的人。

按道理,傻住這幾年接濟她家,秦淮茹是心懷感激,也對傻柱有些情愫。

但在此時,聽到陳宇聲音,俏寡婦卻自然而然的冒出這個念頭。

她這麼聰明的女人,怎麼可能看不出傻柱對她的心思,但她心底卻不怎麼看得上傻柱。

傻柱雖然憨厚實誠,為人也善良,但賣相一般,跟白白淨淨,文質彬彬的賈東旭沒法比,還邋里邋遢的,不修邊幅。

秦淮茹現在雖然落魄了,但原先當姑娘時,也是心高氣傲的。

別看她從農村出來,又是個女孩,但長得漂亮,在村裡沒人敢輕易給她臉色,因為你不確定這丫頭將來會嫁給大隊書記的兒子,還是成了縣裡領導的兒媳婦。

後來嫁到京城,雖然有個不好伺候的婆婆,但自家男人長得精神,捧著國營大廠的鐵飯碗,一家人吃穿不愁。

直到這個時候,秦淮茹心裡都還是驕傲的,每次回孃家總要帶足了東西,讓鄉里鄉親簇擁著,說著羨慕恭維的話。

然而,這一切隨著賈東旭一死,全成了夢幻泡影。

她不得不剛生完孩子,就去廠裡接班,應付完繁重的工作,還得忍受那些滿身機油味的老爺們的調笑,去跟他們周旋,去虛與委蛇。

如果不是為了棒梗,為了三個孩子,她早就堅持不住了。

偏偏棒梗還不懂事,不僅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居然開始偷東西!

如果只是偷些廢品破爛還算了,棒梗竟敢偷扎鋼廠的工件,這要被抓住還了得!

上次秦淮茹狠狠打了棒梗,以為他怎麼也得收斂收斂,誰知一轉眼竟又搞出事,還被一大爺親自找上門。

就在剛才,聽到易中海說的情況,秦淮茹腦瓜子嗡嗡的,更讓她絕望的是,棒梗倔強的表情,沒有一絲覺得是自己錯了。

等把一大爺送走,秦淮茹感覺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跟著又是出離憤怒,狠狠打了棒梗幾下。

雖然把棒梗打的嗷嗷叫,一開始嘴裡也叫嚷著我錯了,但是到了後來,反而倔勁上來,死瞪著眼睛,咬牙悶哼。

秦淮茹再也無計可施,就想嚎啕大哭一場。

卻不敢在家裡哭,惹來街坊打聽,她都沒法解釋,這才跑地窖來發洩情緒。

沒想到被陳宇看著。

俏寡婦拼命壓抑抽泣,用手抹著臉上的眼淚,猛又發現這裡黑漆漆的,當面僅能看出人輪廓,根本看不見臉上的樣。

秦淮茹心裡鬆一口氣,她下意識不想讓陳宇看見現在的狼狽樣子。

陳宇則說道:“秦姐,你沒事就好,能哭出來也好,別回去太晚,我就先回了。”

“你等等!”秦淮茹脫口叫住陳宇,張了張嘴又不知要說什麼……

此時,陳宇也猜不透俏寡婦的心思,只能隨便接個話茬說道:“秦姐,今天這事……我原想盡量壓下來,但廠裡幹活那幾個師傅不幹,說今天少這個,明天少點那個,也就不用幹了,還嚷嚷著要去報領導抓到人送到保安隊。”

剛才易中海去,只說棒梗偷東西了,秦淮茹就腦袋嗡嗡的,沒顧上仔細聽他說什麼,一聽陳宇說,差點去保安隊,又是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