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太醫小心地雙手接過。

那玉佩雕鏤空的祥瑞紋樣,入手並不似尋常玉質有著涼意,其外以一金線編就的絡子兜著。他反覆檢視,玉質瑩潤,金線也是尋常色澤,並不似浸泡過什麼的模樣。

再看那香囊,月白底, 玲瓏桂,卻像是女子用的物件了。也不知是哪宮的娘娘所送。

寧太醫悄悄抬眼瞥了姜懷央一眼,卻對上他黑沉沉的眸子。寧太醫心下一跳,忙將那玉佩遞了出去,作為掩飾,“陛下,這玉佩無問題。”

而後低頭擺弄那香囊,他將香囊拆了開,露出裡邊淺褐的粉末,他眉頭微蹙,“陛下,臣可以取一些出來罷?”

見姜懷央頷首,他方才捻了一點在指尖,又湊到鼻息下。驀地,他神色一凝。

溫雉觀他面色不對,問道,“寧大人,這香囊可是有什麼不妥?”

此物是那位阮姑娘所贈, 陛下並不隨身佩著,多數時候會掛於床柱邊, 可也是近身的。若是真有個什麼——

只是轉念一想,在阮姑娘接觸陛下後,他們是有細細查過她的身世的。知道阮家曾為江南大族, 家中父兄皆亡。雖其父有罪在身, 卻也算得一個身家清白, 應是不會有這般心思。

寧太醫並未直接回答, 而是喚一邊的小太醫去倒了盞白水來。

香囊馨香馥郁,卻略摻了清苦藥味。

眼下也顧不得太多,他又取出些粉末,和入水中。那粉末很快散了開來,將水也染上淺褐色。寧何反覆觀色聞味,慎之又慎,這才正色道:

“陛下,這香囊裡邊,摻了胡藥。只是與香粉混雜,要再辨認出何種卻是有些困難。”

姜懷央眉心一跳,沉下聲,“你確定裡邊有胡藥無疑?”

雖則胡人也有與大蕪皇族有些商貿往來,有些尋常藥品或是小物件流入大蕪並不足以為奇,可聯絡香爐中那胡毒,卻不由得人不多想。

不過他清楚那小娘子接近自己,或者說姜祺的目的,故而並不疑心她會害自己。

何況,就她溫軟心性,就是再借她個膽子, 也做不出來這事。

這時, 一邊的小太醫取出茶盞中的銀針, 遞與寧何。寧何接過一瞧,見那銀針還是尋常模樣,鬆下一口氣。

“臣下不敢胡言。”寧太醫忙拱手道,“不過此藥並無毒性。”

溫雉發緊的心口一鬆。阮姑娘確實犯不著害陛下,若連她也有問題,以陛下對她的態度,怕是難辦。

不過他倒是低估了姜懷央的狠戾,但凡真發覺阮玉儀有點什麼,他也不會輕易容忍下。畢竟誰也不會希望枕邊人面上甜言蜜語,肚裡想的卻是如何對自己下手。

他忽地憶起阮玉儀曾掛在腰間的那木槿香囊,眸色一深,問,“若有純度更高的藥粉,你可是更容易辨認?”

寧何頷首稱是。

姜懷央面色不變,取回了香囊,卻並未佩回腰間,“既無不妥,愛卿就先去別宮一看罷。”

寧何自是應下,一個小太醫與姜懷央見了禮後,紛紛跟在寧何身後離去。

他垂手,衣袖落下,在廣袖遮掩下,那香囊被緊緊攥在他手心。他眉間似凝霜雪,目光落在遠處,暗自思忖。

只是僅向大蕪流通的胡藥,唯有宮中才有,因此他想不通,小娘子身居閨閣,又是如何得到此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