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整理衣著,挽了個簡單的髮髻後,阮玉儀便稱家中有事,今日怕是不能與殿下作陪,要先行告辭。

姜懷央捉過她的手,示意上邊那已凝固的小傷口,道, “這又是何時弄的?”

她一怔,忙將手收回,往身後藏了藏,“不慎將杯盞摔了。”她的衣袖內側也有一點血跡,想來是方才沁出的血,她沒心思管, 便蹭到了衣裳上。

他垂眸,地上果真一片狼藉。

他漫不經心地替她攏了攏披風, 見她神色不對,便也不留她,放人走了。目視著小娘子緩步遠去的背影,至拐過轉角消失於他的視線,這才斂回目光。

几案上還擺著那壇桂花酒,也不知究竟是何要緊事,叫她忘卻了這茬,只光放在這裡。他眸色微暗,扣著罈子的邊沿,將其傾斜。

裡邊的酒液便漾了些出來,在光下顯得分外澄澈。

一路上,她緊緊攥著披風, 盡力忽略身上的異樣。她不敢將披風鬆開一點, 生怕只這一倏忽,就讓旁人發現了衣下的狼藉。

因著不及沐浴, 她走動間, 感到腿間一片冰涼的黏膩流下。她不敢大步走, 只身上的力似乎都集中在手上,將披風攥得愈發緊了。

直到上了馬車, 才稍稍松下心來,倚著車壁,失神地靜默著。

若是一開始便帶木靈來,是不是就不會認錯。她不由得如此想。

木靈見小姐情緒低落,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小心地將她扶回程府,交予木香,自己則去燒沐浴用的水。

換下衣裳時,才發現匆忙間,竟是連肚兜也忘在了他那處。不過她也只思及一瞬,便沒那力氣想太多了。

待一切收拾妥當,阮玉儀在床幔之後,隱隱聽得外邊木靈與木香說起那事。由木靈解釋去也好,到免得她再費神。

許是真的累著了,她在混亂的思緒的煩擾下,也有些昏昏欲睡。

忽地,朦朧間聽那房門被人撞開, 一陣紛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這會兒被睡意攥住,幾乎以為這是夢中之聲。

直到她被從床榻上拽下來,狠狠跌在地上。

木香也顧不得阻攔進來的人,上前來扶了她,喚道,“小姐!”

她支起身子抬眸望去,程朱氏與昭容都在,身邊隨了兩三個婢子和李媽媽,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程朱氏睨她一眼,支使人去將那紅羅帳掀開,見裡邊除去微亂的被衾外,再無旁人,暗自鬆下一口氣,轉而對阮玉儀道,“你今日去了何處?”

她心下一跳,暗道不好。忍住渾身的痠痛,站起了身,裝作尋常模樣,欠身一禮,“一直呆在院兒裡,不曾離開。不知姨母至此所為何事?”

她後背微微沁出冷汗。隱隱覺得此次不會如此好糊弄過去。

昭容的人屢次見她在差不多時段出府,早稟了昭容。她雖為親眼見阮玉儀究竟去做了什麼,可但凡稍有不對,便足以她將此事鬧大。

使程府人盡皆知,這溫良可人的表小姐,是怎般一個浪蕩女子。

因此,昭容自是不會輕信了她的話,以廣袖掩了嘴,嘲道,“何止是今日,怕是近些日子,甚至行秋回來之前,都頻頻不在自己屋裡,不知與哪個相會去了。”

這卻是胡亂猜測了。

程朱氏眸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