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寶林樂夠了,就拉著邊上的白畫說起小話來。

終於有人理會她,白畫一副大鬆了口氣的模樣,巴巴地回應著。

徐嬪扶著腰,吃力地欲向阮玉儀欠身行禮。她的身子已是顯了懷,整個兒卻是愈發纖瘦起來,幾乎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顯得肚子渾圓,似乎是渾身的重量都墜在了那個肚子上。

到底都是女子,阮玉儀瞧見她被折騰得身形消瘦的模樣,還是於心不忍,忙扶住了她,沒有與她提起私通之事。

“身子可還安好?”她輕聲問。

意料之外的,徐嬪綻出一個直達眼底的笑來,“多謝娘娘關切,臣妾一切都好。”

人群中傳來一聲嗤笑,陳才人幽幽道,“徐姐姐這哪裡懷的是胎兒,怕不是吸食精氣的怪物。”瞧瞧她如今的樣子,可還有個人形?

輕飄飄一句,卻惹得徐嬪臉色大變。畢竟是戴罪之身,她不敢多言,只怕多說多錯,因此低低頭,只當做沒聽見了。

“陳才人這張嘴,慣是厲害的,只是眼下,是該歇歇了。”容嬪一面哄著趴在她肩頭的佑兒,沉了聲道。

陳才人笑吟吟道,“娘娘教訓得是。”絲毫沒有將容嬪的話放在心上。

阮玉儀冷眼看著一切,沒有太多想開口敲打的慾望,只與容嬪並肩立著,衣袖挨著衣袖,討著那一點微薄的心安。

.

待眾人都在靈前哭了一氣後——不論真哭假泣——原是半掩的門被人撞開,一個宦官領頭,氣勢洶洶地進了來。

他手持拂塵,刻薄嘴臉,揹著光,足下踩著一大片陰影。他假模假樣地行禮,“各位娘娘安啊。”

宮妃們俱是微微變了臉色,沒覺得他光是為了行這禮來的,戒備地盯著他。

來者不善。

新帝殞命的訊息一傳回宮中,靖王的勢力很快就起來了,不少宮人為了保命,去討他的好,甚至向他投誠的也不在少數,這宦官就是其中之一。

宦官四下掃視了一圈,咧嘴笑了兩聲,“想必娘娘們皆知,聖上殯天,是需要在眾嬪妃中擇一人陪葬的。如今後宮零落,就算是算上白姑娘也不過是六人——幾位不若商量一二?”

他瞥見閆寶林臉上的驚色,滿意地哼了聲,“但,自然還是聖上生前最是寵愛的,才最好不過了。”

一時間,所有人不由都將目光放在了阮玉儀身上。

她微抿著唇,神色未變。

只是不及她開口,白畫就搶著道,“我並非宮妃,憑什麼算上我?”她瞪著眼,眸中俱是慌亂。

宦官分了她一眼,拿著嗓子道,“倒也並非一定得是白姑娘你。”

白畫被唬得渾身一顫,嗓音都帶上了哭腔,她一把扯住臨近的閆寶林的衣袖,“閆姐姐,你給出出主意吶!閆姐姐……”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閆寶林自個兒的臉色都白得不像話了。她這一攪和,閆寶林徹底崩潰,顫聲喃喃道,“最寵愛的……最寵……哈哈哈哈那不就是槿妃娘娘嗎!”

閆寶林肆意地笑起來,像是為了自己不需要陪新帝去死而感到慶幸,她一把甩開抓著她的白畫,扭頭對阮玉儀道,“娘娘啊,您就陪陛下去罷,不枉陛下一番聖寵啊?陛下泉下有知定然歡喜。”

她呲目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