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裹挾著阮玉儀,她感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離開,支起身子去摸,又是空無一物。她只得喚道,“陛下?”

身後忽地有人環上來,他啞著嗓子,“錯了。”

她摸索了幾下,才摁住他的手腕,“夫君。”

“替我解開罷,我不喜歡這個,”她軟聲央道,不聞他應,又一聲聲去喚,“夫君——”

他聽得饜足,才是捉著她的下巴,使得她側過臉來。在那不斷開合的小口上落下一吻,輕巧地回絕,“不可。”

她平日裡總將眼底的疏離藏得很好,慾望漫上來時,便更辨不出了。可還是能被他捕捉個正著。

有時候,他寧願自己不曾發現。

他心下微微發沉,撫上遮著小娘子眼眸的鮫綃,指尖下是她溫熱的眼眸,微凸的鼻骨。

周遭的空氣彷彿一寸寸燥熱起來,兩人呼吸交纏。

忽地,薄薄的木門後,傳來叩門的動靜,有人在門後道,“公子,夫人,我娘怕你們冷,又為你們向鄰里借了被衾。”

是阿晴兄長。

姜懷央置若未聞,一面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回答他。”

她哪裡說得出話來,只從鼻腔中溢位一聲微弱的哼聲。

門外的阿晴兄長見裡面沒聲兒,又在門上混敲了一氣,“公子?夫人?”

被剝奪了視線後,一切感受都被不斷放大。她幾乎昏昏沉沉地要墜下去,只是每每未觸及底部,又被叩門聲喚了個清醒。

她掙了幾下,他這次似乎有意放她去開門。幾乎要跌倒在地,還是他託了她一把,才使得她站穩。

她解開腦後的結,,低頭檢查整理了衣裙,確認無甚不妥處,才走至門前。

她只開了一道門縫,探出小半張臉去,“抱歉,方才歇下了,這才來得晚了些。”

透過那一條門縫,阿晴兄長看見的是一雙如含朝露的眸子,眼尾洇著抹紅。他怔了下,忙道,“哪裡的話,是我不知夫人歇下了,還將門敲得這般大聲,定是攪擾到你們了罷。”

他面色漲紅,抱著被褥的手又緊了緊。

她只有緊緊扣著門邊,才勉強站著。她禮節性地彎了彎唇,“勞煩你了。這被褥先放門口,我待會再取,可好?”

不知為何,他只覺得她的嗓音較之白日裡聽見的,還要嬌媚上幾分。他慌亂地應了幾聲,不及多想,放下被褥,便逃也似的走了。

走出了幾步,方才緩過勁兒來,腦中盡是那雙明眸。他愈想愈不對勁,忽地一愣,懊惱地敲了下自己額心。

——可不就是攪擾到人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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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灰濛濛地也辨不出是何時辰,阿晴便躡手躡腳起了身,點了燭燈,藉著那點火光,垂首繡那未成的嫁衣。

木香因著素日要顧著內室,睡得淺,這會兒聽見動靜,迷迷糊糊便睜了眼。

略加梳洗,推門往出走,正碰上要去鎮上的阿晴兄長。

木香喚住他,“公子可是要去集市?”

“去山裡採些藥草來,晌午大錯那會兒再去。”他掂了掂背上的竹簍,一雙粗糲的手上透著情景。

第一次被人如此喚,他神色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