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一聽,便知這米湯不對了,“小主,莫要吃了,奴婢去給您熬些新的來,您先用這些糕點墊墊肚子。”她奪過那米湯,湯水在青瓷碗中晃裡晃盪。

阮玉儀微微頷首。

晚間將歇下時, 聖駕至,她急忙胡亂抓過斗篷披上,跣足下了榻,出門去迎。

姜懷央看到的便是小娘子空蕩蕩地攏著雪青斗篷,斗篷下露出褻衣的一角,散挽著發, 面紅如施胭脂,就這麼碎步出來。

他目光落在她足上,微微蹙眉, 也不顧她是否行完了禮,上前將人打橫抱起。

她輕呼一聲,叫下邊移動的地面晃得暈乎,因勾住他的脖頸,別開臉。

他將她放回錦衾下,又將被衾下的湯婆子往她足邊遞了遞,“這次又是如何生得病?”他在床榻邊側坐下。

他的大掌覆上她額間,轉頭問一邊的木香,“可侍候你們主子服了藥?”

木香頷首稱是。

“陛下便如此不信臣妾,”她癟了下嘴,軟聲道, “臣妾自己的身子還能不顧不成?”這次手邊沒備著蜜餞, 她甚至還是幹喝下去的呢。

發著熱的阮玉儀面色潮紅,不經意間放下些心防, 分明是尋常說著話, 落入旁人耳中, 卻帶了撒嬌的調子。

只聽姜懷央輕嗤一聲, “也不知是誰初次見朕便病了, 服個藥跟朕逼你飲毒似的。”

他猶記得小娘子蹙著秀氣的眉,仰首喝藥的模樣,可偏生她一口又包不下太多,只得一點一點喝著,使得那苦味變得綿長。

不知思及什麼,她唇邊的笑意一頓,垂了垂眸,“陛下慣會笑話臣妾的。”

他把玩著她因放於被褥間而溫熱的手。這宮闈中有長於丹青的,有善歌的,善於生病的他倒是第一次見,卻是新鮮得很。

他漫不經心地揉捏著她的指節,口中的話卻叫她脊骨上攀了幾分寒意,“若不想常服藥,便不要胡亂折騰。”

他到底知曉多少?她摸不清。

她只覺渾身血液倒流,足上竟涼得有幾分發麻。

“朕問過寧何了,溫泉祛風通絡,於泠泠大有裨益。”他輕飄飄道, 彷彿在與她說,她逃不了。

她沒心思再思忖更多, 只訥訥道, “那臣妾便先多謝陛下了。”

“泠泠身邊的人看來是不太得力,這才頻頻叫主子染了病去,朕不日再撥來落梅軒一兩個。”他將她的手摁在枕邊,傾身上前。

新帝撥來的,自是以他馬首是瞻的。這是要著人盯著她的起居了。

她抵著他衣襟前,自是想要回絕,只惜他並未給她這個權力。他描摹著她的唇,兩人髮絲交纏,亂了氣息。

他鬆開了她,命一邊避著的木香侍候她來更衣。

去養心殿的鸞輿抬起時,她瞥見寧太醫領著一批宦官模樣的人,面色整肅,衣袂生風地進了落梅軒。

她身上的衣裳並未留多久,到了養心殿,還是褪去了。

內室中只留了一盞燭燈,將兩人相偎著的身影隱隱綽綽映在牆面上,她忽而想起什麼,支著身子往後退了些,拉出一段足夠她喘息的距離。

“陛下,今日御膳房送來的米湯,臣妾喝了,覺著有些不對——”她疑心裡邊許是放了些不乾淨的東西。

姜懷央打量了她一眼。這小娘子的直覺倒是奇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