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棕熊許是失去了耐性,喉間滾出低吼,一副隨時準備撲上來的模樣。

“上馬!”他忽而厲聲道,接過她手中韁繩,空出一手扯著她的手臂,將人帶上馬背。

馬匹得了命,飛快向前奔走, 周遭相似的景色不斷閃過。

阮玉儀被他圈在懷中,耳邊俱是慌亂的馬蹄聲和棕熊的低吼,她一面怕得厲害,一面還記著回首,幫忙看是否已拉開了合宜的距離。

情急之下,誰也顧不得所走方向是否正確。

與此同時,棕熊也四肢並用, 緊追了上來。它口中的吼聲更劇烈了, 彷彿摻雜著些興奮的意味。

她看得心口發緊。

“泠泠, 拿住韁繩。”他沉聲道。

她搖頭,眼中溢滿驚懼,淚光點點,“可我不會。”從小到大,她哪裡碰過韁繩,只怕控制不住,兩人一道摔下馬,那才是不妙。

姜懷央吻了下她的發頂,哄道,“你只需攥緊了就好,就一會兒, 很快的。”如果沒有她幫忙,他也騰不出手來拉弓放箭。

她知曉眼下不能猶疑, 搭上粗糲的韁繩。他覆上她溫軟的手, 引著她將繩子握緊。

而後放開,反手取下背後長弓。

她握著韁繩的手捏得依稀見骨,她勉力抵著馬兒向前奔的力, 根據耳邊姜懷央的指示, 調整左右手施力大小,控制馬兒避開樹木岩石。

那棕熊還在緊追不捨,見他持了弓,低吼一聲,更是放開步子往前邁。

他面色不變,將弓拉滿,稍微瞄了下。

箭矢離弦,劃破空氣直衝那壯實的猛獸,狠厲地鑽入它的脖頸,掐斷它另半聲叫喚。

棕熊側仰在地,沒了聲息。

阮玉儀不敢回頭,專心控著韁繩。聽聞棕熊的痛呼,只顫聲問,“陛下,如何了?”

他從她手中接過韁繩,緩了心神,正待說些什麼, 卻發覺身下馬匹似是被棕熊淒厲的嚎叫驚嚇, 翹起前蹄, 不管不顧往前衝撞。

他反應及時,抱著她的腰肢,兩人跳下馬。

他在她身下墊了一下,悶哼一聲。

她被他好生護著,安然無恙。聽得他的動靜,她還恐是自己壓傷了他,連忙起身,想去攙他。

只見姜懷央額上沁了薄汗,籲出一口氣,啞聲道,“等下,別動。”

她手上一滯。

他垂了垂眸,忽而以另一隻手撐地,直起身來,一支沾血的斷竹自他胳臂上抽離,近半拃長,下半部分埋在泥裡,不知深淺。

還有血染在竹尖上,她看得一陣心驚。

那斷竹几乎要貫穿了他的胳臂,她不明白他是如何忍住不喊一聲痛的。

怔了下神,她忽地記起自己身上還有方乾淨帕子,於是取出,“陛下,眼下也無旁的東西……”

他瞥了一眼,“足矣。”他垂眼看著小娘子細心地給他包紮,冰冷似凝霜雪的神色,略有鬆動。

他是傷慣了的,別說只是刺傷胳臂,沒動到筋骨,以往連近心處的傷也是受過的,不過是他命大,捱了過來。

此時騎來的馬匹早已不知所蹤了,他索性不再著急,折回棕熊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