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和親(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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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懷央面色如常,目光淡淡掃過下邊立著的幾個胡人。
他忽而牽唇一笑,“卻是驛站的人招待不周了。”
阮玉儀只感覺扣著她腕上的手愈發收緊,她臉色微微發白,覺著他力道之大,幾乎要將自己的手腕捏碎了去。
“陛下——”她顫聲喚。
可他像是意識不到,並不理會, 只死死盯著下邊的胡人,眸中陰鬱,如深潭不見底。
此人便是當時殺死元副將之人,藉著此功,得了重視,進了官。
他恨那時疏忽, 沒能補上此人一刀, 否則元副將也不會出事, 更沒有此人在大蕪皇宮放肆的日子。
領頭的契丹使節繼續道,“幾年不見陛下,陛下倒愈發像個金尊玉貴的皇帝了。若無人說,誰敢相信您從前還領兵打仗過。”
這是嘲他失了當年征戰時的氣韻。
那年的姜懷央,甚至還未及弱冠,是個極年輕的郎君。他跨坐在馬背之上,紅纓輕甲,指尖染血,風擾得他墨髮飄揚,一張貴門公子麵皮, 卻已是胡人最頭疼的將領。
先帝原只是想將他打發遠些,不想他能立下這般功績,因而更是命他長擔邊任。
見他神色有異,契丹使節挑釁得愈發來勁,“不過您那副將倒是可惜,若不是為了替您擋那一劍——”他假意惜嘆。
這戳到姜懷央的鬱結所在。
他神色不變,手中杯盞卻乍破, 酒液迸出,和著他掌心鮮血往下淌,在几案上匯聚,很快又滲入桌帔之下。
阮玉儀被嚇到了,掙了掙腕子,壓著聲音喚,“陛下。”她腕上生疼,眼中氤氳著水光。
手上的疼痛讓他終是得了幾分清明,他鬆開她的腕子。
她瞥了一眼,那處起了紅痕,瞧著分外駭人。她沒去管,取了帕子,一點點替他拭去掌心指縫的血水。
動作間,有意無意露出腕處紅痕。
殷紅暈了小半方帕子,針腳細密的蘭花也被染髒。
契丹的使節嗤笑一聲,這蕪國的小皇帝年歲尚輕,還沉不住氣,也不知王上怎麼想的,非要他來籠絡和談。
“既如此憐惜我朝副將, 大人不若將那持劍的手剁下來,給他陪葬去。”姜懷央一字一句,聲音陰冷得恍若來自地下深處。
那使節沒想到他會直接與自己翻臉, 連面上的平和也不維持了。因臉色一變,“陛下這是何意!”
他下意識要去摸腰間的佩刀,摸了個空,才憶起,入宮時,刀劍之類便早被宮人收了去。
姜懷央的目光落在小娘子腕上的紅痕處,緩聲道,“給契丹使節賜座罷。”他伸手攏上她的手腕,只那麼渥著。
她在他懷中狠狠一顫,緩了口氣,方才松下身子。
她偎在他身前,不禁細細思索,他們口中這名副將究竟是個怎般的驍勇,會讓新帝在意至此。
契丹使節進禮落座,瞥見矮几上精巧的金樽,哂笑了聲,取下腰間酒壺,命侍立在側的宮婢倒滿。
酒液咕嘟嘟盈滿牛皮酒壺,使節仰首飲下小半,嘴中沒攏住的酒液順著嘴角下滑,打溼了髯須。他隨手擦拭,又命宮婢滿上,這才旋迴了蓋子收好。
使節所作所為與大蕪所崇尚的禮制大相徑庭,座上眾賓無一不是蹙眉看了會兒,便嫌惡地別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