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奴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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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的門又被開啟,冷風一股腦兒灌進來,拍打著窗欞,發出陣陣尖嘯。
隨侍的侍衛端進來一盆燒紅的炭火,觀那煙氣,應是上乘的銀骨炭,那銅盆而已似是平日放在內室取暖之用,鏤刻精巧,上覆一銅罩。
只是那銅罩並未嚴絲合縫,而是斜插了一長柄物什抵住。
“小姐,小姐,”那月砂跪行著要接近阮玉儀,口中喃喃,“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背主,您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保證不會再犯,求您不要再將奴婢送回那老鴇手中——”
冰硬的秸稈墊身,耳邊是蟲鼠啃噬的窸窣聲,她昨兒一夜未眠,腦中緊緊繃著一根弦。如若不然,那碩鼠怕是要咬到她身上來的。
風月樓倒是鮮有這般腌臢之地,而是專為了磨這些初來乍到的姑娘們的心性,往裡放了蟲鼠。
不過一夜,她便被折騰得崩潰。
她睜大眸子,眼中猩紅,死死盯著阮玉儀。這會兒她咬字清晰,倒是個清明模樣。
她一副即將槁木死灰模樣,哪裡像是求人來的,倒更像是討債的了。阮玉儀心口發緊,縮了縮繡鞋。
她仰頭望向姜懷央,見他衝自己微微頷首,她才轉過頭去,緩了口氣,道,“月砂,我早饒過你一次了,你可還記得?”
她沉下嗓音來,可惜柔媚細軟的音色也難有威信。
昨日見過月砂染上瘋病的樣子,她也受驚不小,在榻上輾轉反側地想,忽地憶起,之前那回給木香熬的粥,喚月砂取來時,她怕是也故意盛了最燙的。
要折騰她一回,月砂卻是費心不少。她心底涼到了底。她自認從一開始,便未曾虧待過月砂。
淚糊了月砂滿臉,她連連點頭,像是要將淚珠也抖落下來,“奴婢記得,那會兒奴婢使計讓阿蕊被髮落出府,是奴婢不對……”
見阮玉儀蹙起眉,她忽地止住了話頭。表小姐似是不知她挑唆了阿蕊。
她神色哀哀,唇瓣張合,卻不知作何言語。
聞言,阮玉儀輕嘆口氣,雖則阿蕊是否出了這事,都要出府,可請示歸家和發落終究是不一樣的,“事到如今,說什麼都無用了。月砂,哪家還會留你這般心思多的?”
可月砂這回知曉,玉儀這主子做得委實算寬和了,“小姐莫要喚奴婢月砂,您分明賜名了奴婢青黛的……”
青黛原為草藥名,性寒,有清熱解毒之功效,對熱症引起的口舌生瘡、痄腮、喉痺均有治療效用。
名兒是好名。
可她卻沒能壓下心火,終是因口舌踏錯了路。
月砂的眼眶淺極了,丁點兒淚也兜不住,撲簌簌往下落。不夠重量的,便墜在下巴上,她也顧不得擦。
透過眼前的人,阮玉儀似乎能瞧見她舊日光鮮倨傲的模樣,她垂下眸去。
“我收回了。”
她甚至不再願意多分月砂一眼,轉臉問姜懷央,“陛下,她不是被留在了風月樓嗎,您將她帶來是做什麼?”
他安排了這些,卻支著腦袋,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朕覺著,泠泠還是太心軟了些,若是這般的婢子出在宮中,是要杖責至死的。”他一副要放任她親自處理此事的樣子。
他語調輕快,環著她的腰肢,附在她耳邊,低吟般道,“你想,風月樓是做生意的地界,用幾年容色換錦繡膏粱,她虧不了。況且一個本身就滿眼金銀富貴的,這卻是全了她。”
她悄悄攥緊了手邊的衣裙,聽見他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