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努力的活

一旁的向村長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後，對於林永貴的來意已經清楚了，心下稍感安慰，這個林老三還沒有自私到骨子裡去。可是現在到底應該怎麼辦？他也很難拿定主意，畢竟這關乎到村裡所有人的命運，一時間十分猶豫。

良久後村長終於抬起了頭，凝視著林永貴，思索著開口道：“永貴啊！你也來說說自己的意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聽見村長這麼說，林永貴幹脆利落地說道：“村長叔，依我看如今的情形之下，我們只有逃出去，才能有一線生機啊！”

向村長聽見他這話後，眉間緊蹙，皺著一張臉道：“你和文宣的看法一致，可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沒有經歷過逃荒的苦啊！”“當年我爺爺那輩人就是因老家發了洪水，我爺爺帶著五個孩子逃荒，可最後到達咱們現在的清泉村時，就只剩下我爹一人了！”

說完滿臉悲痛地道：“我那些叔叔伯伯們，不是在路上餓死的，就是因為生病了不治而亡的，還有幾個甚至是被難民給打死的！我爹臨終前都放不下那些兄弟，囑咐我年年都要給他們燒紙錢，讓他們在地下也過得鬆快些，不會因為沒有後輩的供奉，被其他鬼給欺負了！”

最後村長長嘆一聲，“哎！由此可見這逃荒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咱們這些人一起上路，到時候能活下來幾個都不知道！還不如咱們上山去躲躲的好，只要能撐過這段時間，也許就好了呢？”

其他幾人聽見村長這麼說，都明白這是下下之策，可是村長明顯因為祖輩的經歷，對逃荒有所顧慮，這就讓人不好再規勸了！

林夢舒看著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心裡焦急萬分，思慮良久才開口對村長道：“村長爺爺，我們打個比方，如果現在你的身後是百丈懸崖，退一步將會粉身碎骨，而身前是一頭餓久了的惡狼，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你，想把你拆骨入腹，是你身處這樣的險境，你會怎麼選？”

村長目露思索之色，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緩下來，皺著的老臉也鬆開了，似乎有所明悟。

身旁的三人中，林永貴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覺得與有榮焉。李秀才卻是端凝著林夢舒小小的身軀，眼神裡滿是驚豔和讚賞，還猶自輕輕點頭，彷彿在肯定什麼一般。只有李逸澄滿臉的驚訝之色，隨即目光黯淡下來，像是在追憶懷念什麼，平靜的神色下是滿目瘡痍的心。

林夢舒見到村長神色似有鬆動，於是再接再厲的道：“若是我，我寧願與惡狼殊死搏鬥，努力的活，而不是退一步，掉下百丈懸崖，窩囊的死！”

鏗鏘有力的話語，振奮了在場幾人的心，就連村長也不再思索，眼睛裡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終於下定決心的道：“咱們不躲了，這就去通知各家各戶去村頭開會，咱們爭取用最短的時間，收拾好行李出發！”

然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夢舒道：“丫頭，今兒爺爺我要多謝你啊！若不是你一句話點醒了我，恐怕我現在還做著躲去山上，不會被發現的夢了！的確，咱要努力的活下去，而不是抱僥倖心理，最後窩囊的死！”

聽見村長下定了決心，其他幾人甚是興奮激動，林夢舒也是展顏一笑道：“村長爺爺，不要這般客氣，往日裡您對我們一家照顧有加，是我該謝謝您才對啊！”

這話絕對是出自真心的，不僅是感謝村長以前對原身一家的照顧，也是慶幸有這麼個聽得進去勸解，又為人公平厚道的村長帶領下，這逃荒的路上會少了許多紛爭和煩惱。最後則是，自己的支線任務也終於完成了，就看看有什麼隨機獎勵了。

幾人隨即出了村長家的門，此時村長已經讓自己兒子向承平去通知各家開會了。而林永貴與林夢舒出了門後，直接奔向了老宅，準備去通知自家爹孃和大哥二哥等人。

雖然他也看不慣這兩個兄弟，老大自私，老二木訥，爹又太過偏心長房，完全不管二房和三房的死活。這個家裡也就只有老孃對自己是真心疼愛的，雖然對妻子和女兒有偏見，可到底是自己的親孃啊！其他的可以以後再說，現在要逃命了，親孃必須得帶走！

兩人一路上快步疾行，沒一會兒就趕到了老宅。此時的老宅內，大房一家剛剛回來，連續黑了幾日臉的林老漢，也終於雨破天晴了，臉上又見到了笑臉，笑呵呵的詢問著兒子和孫子，這一趟的收穫。

林宏偉帶著幾分倨傲和嘚瑟地回道：“爺爺，您就放心吧！以我的天賦童生還不是手到擒來，就是秀才也不是沒有希望的！姥爺說了我的天資甚高，定能舉業有望的！”

林老漢聽到了滿意的答案，對自家孫子的天賦還是認可的，再加上有了親家的話，看來在弘偉這一輩定能改換門庭了！越想越興奮起來，連日來的陰鬱都一掃而空。

二房的人坐在一邊，靜默不語，趙香梅暗地裡撇嘴，對自家公爹的偏心十分不屑，要不是自己沒能生個兒子，哪裡會讓自己這房到了如今這番田地，心裡對兩個女兒更是怨怪起來。

大房唯一的女兒，也是平時深受林老漢喜歡的林曼雲，生得明媚豔麗，在母親孫妙晴的教導下，規矩禮儀都是極好的，也算是一位極為難得的小家碧玉了。一張巧嘴哄得林老漢哈哈大笑，她本人更是從小就立志要做大戶人家的少奶奶的！平日裡從不把家裡的姐妹放在眼裡，更是經常欺負以前膽小懦弱的林夢舒。

光從她一人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來，林老漢是有多偏心，其他孫女都是大妮二妮四妮的亂叫，就這長房的孫女因為愛屋及烏的原因，也因此與眾不同，與其他孫女區分開來。這就不僅僅是偏心可以而論的了，林老漢對於改換門庭已經成了他畢生的執念了，可是就大房一家人真的能夠實現他的願望嗎？

就在老宅眾人歡聲笑語的時候，林永貴也帶著女兒到了老宅大門口，聽見了從屋內傳來的笑聲，皺了皺眉，直接叫開了門。

等大門開啟後，林永貴絲毫不顧其他人眼裡的詫異和厭惡，直截了當的對又黑了臉的林老漢道：“爹，魏王起兵了，咱們這一塊已經在徵兵了，咱家的男丁除了弘偉和弘樂外，都得去戰場殺敵！”

說完不顧林老漢驚疑不定的臉色，和其他人滿臉的恐慌和害怕，繼續說道：“你們還是趕緊收拾行李吧！我已經告訴村長了，村裡其他人馬上就要去村頭開會了，是走是留你們自己決定！”

林老漢聽到村長已經知曉了後，也明白了自己這小兒子沒有騙自己的可能，頓時臉色灰敗下來，人彷彿老了幾歲似得，以前的精神勁頭也不見了蹤影，滿心沉浸在徵兵和逃荒的變故中。

趙香梅一聽這混子三叔說要徵兵，自家男人得上戰場，頓時就繃不住了，大聲詢問起來：“他三叔，你從哪裡得來的訊息？這訊息可靠嗎？不會是被人給糊弄了吧！魏王這麼尊股的王爺，不好好享福，怎麼會起兵呢？”

其他人也是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林永貴，巴望著能從他嘴裡聽出個不字，可是註定要讓他們失望了，林永貴壓下心裡的火氣，冷聲道：“訊息不會有錯，信不信由你們自己決定，想跑還是想留在這裡，都隨你們自己！我是來接我孃的，其他人我管不著你們要死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