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白入夢 第二十四章 嬰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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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枯攀著石壁,突然向其餘三人示意。夙青向下看去,發現幻化劍將一個人頭狀的物體釘在地面,洞底全是粘稠狀的血。越靠近洞中央,那股腥臭就越大,令人忍不住的乾嘔。
古枯將一個火摺子扔下,這才看清洞底的景象。一個巨大的蛇身被洞周圍石壁上的鎖鏈死死絞住,蛇尾不住翻滾抽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響。但這蛇卻長著類似於一張人臉,幻化劍插入它的右眼中,而左眼則惡狠狠的盯著眾人。那蛇還想再叫,但嘴巴卻發不出聲音,只吐出一片黑氣。顧清玉喃喃道:“這是什麼東西?”紅光耀看了半晌,突然抬手,幻化劍被拔出,那蛇發出一陣淒厲的叫喊,夙青緊抓著石壁,生怕自己掉下去。
那蛇沒了束縛,又開始吼叫,蛇身猛然抬起,卻被鐵鏈拽回,它不住的撞著石壁,似乎是想將他們落到洞底。
顧清玉抓狂大叫:“紅兄,快釘死它!別讓它再叫啦!”
夙青雙手疼得厲害,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紅光耀與古枯隔空對視一眼,遂即將劍刺入人頭的左眼。古枯一躍而下,人如飛鶴,刀鋒破風,自人頭到蛇身劃出一道猙獰傷口,濃稠的血液噴湧而出,顧清玉符籙撒下將古枯護在屏障內。
人頭蛇痛苦的翻滾,鐵鏈“嘩啦”作響。在洞底的古枯震驚的發現,被鎖鏈鎖住的蛇身竟只是一部分,洞內牆壁上被鑿出了另一個洞穴,另一部分蛇身就在這裡面。洞穴契合蛇身寬度而造,剛好將其卡住。古枯估算了一下,這條大蛇恐怕要比城北主街都要長,這什麼怪東西?為什麼鹽井城地下有這種怪物?
紅光耀拔劍,眼睛只剩兩個血窟窿的大蛇躺在地上想要再次立起身,但只剩下微弱的哀嚎。眾人沿著河道又走了片刻,在一個拐角處發現上方有一塊似乎可以挪動的石板,將其劈開後成功爬到了地面上。
顧清玉東聞西嗅,只覺得自己身上全是蛇的腥臭味。爬出的地方是一座宅子裡面的井口,夜晚依舊下著“紅雨”,顧清玉將符籙貼在四人身上,以防範暗處的黑蛇。這座宅子和王宅一樣富麗堂皇,一看就是城北有錢人家而住。風吹過,屋簷上的叮噹作響,像是琵琶合奏。
夙青思考了片刻,道:“這是陳宅,鹽井城有名的售賣藥材的商人,其子還在城主閣任職。他的小女兒喜歡聽風鈴聲,所以陳宅上上下下掛滿風鈴,傳言風一吹能演奏樂曲。”
顧清玉嘟囔一句:“那可真夠吵的。”
從陳宅中出去後,一行人竟不知能去哪,夙青有一肚子的話,但此處顯然不是什麼交流的好地方。
顧清玉猶豫了會兒,道:“咱們來玩一把燈下黑?就去城主閣內,我暫住的地方,咱們商議一番。”
夙青與古枯狐疑的看著她。
顧清玉惱了,“我先前確實是懷疑夙青的,但現在我更想搞清楚這個城主到底想幹什麼,地下有蛇這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夙青想了下,她自己的家肯定是不能回了,這街上到處都是搜查他們的護衛,這樣倒不如鋌而走險一把。顧清玉畫了道隱身符交給三人,一路上有驚無險地到達她的房間。夙青忍不住感嘆,這行家畫的符就是與他們這些外行畫的不一樣。顧清玉單獨出去面見城主與劉校尉,以免長時間不出現使他們產生懷疑。屋內就剩夙青、古枯與紅光耀三人。古枯輕聲問紅光耀:“你怎麼看?”紅光耀道:“多年前我與這蛇交過手,它名叫相九。”夙青在《妖物志》中看到過:相九,山南大蛇,有四顆頭,聲音似嬰兒啼哭,血液有毒素,能吞進萬物,吐出金銀。沒想到地下束的竟然是上古妖物。
古枯道:“聽到那聲音時我就懷疑,可那妖怪不是被鎮壓在山南了嗎?”紅光耀輕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回憶,“記不清楚,太久太久了,應該是獵妖戰時候。”百年前,人族與妖族為爭奪地位以及控制權爆發戰爭,過程異常慘烈,屍堆疊山,血流成河。在爭鬥的過程中人族連連潰敗,在瀕臨絕境之時,人族中有一些人覺醒出血脈力量,在他們的帶領下與妖族搏鬥,最終勝利。許多大妖被鎮壓,與競川大陸的山川河流融為一體。
妖族在那一戰後元氣大傷,幾百年來幾乎不與人類相爭鬥靈。獸嚴格來說不算是妖族,因為它們的修為方式要更溫和、善意,而妖族則是些邪門歪道。夙青道:“為什麼我會有你的記憶。”古枯道:“血脈力量吧,獵妖戰中燕家可是大功臣,靈劍世家的名號就是這麼來的。”門“咯吱”一聲響,三人便閉口不言,顧清玉在門外向古枯招手,古枯皺了皺眉,但還是走了出去。
屋內頓時就剩夙青與紅光耀兩人。
夙青組織了下語言,小心翼翼地說:“獵妖戰你是哪方勢力?我覺得你並不是與燕家並肩作戰,在記憶中,你看起來很痛苦……”
紅光耀冷冷道:“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問。”夙青撇撇嘴,但又想到一件事,“相九的聲音是不是會影響人,就像黑狼用夢境引導一樣。”紅光耀眉頭稍展,“是。不過那聲音明顯是衝著我來的。”夙青突然湊近,看著紅光耀的眼睛,紅光耀倉促後撤,耳尖稍稍泛紅,惱怒道:“幹……幹什麼?”夙青嘿嘿笑道,“你眸色恢復正常了。”紅光耀別過身去不再言語。
顧清玉先去找了嚴明茂。顧清玉試探道:“嚴城主,我方才去調查了一番,我發現這兇手專挑富貴人家呀。”她半開著玩笑道:“你說這兇手……總歸不能是仇富吧。”
嚴明茂嘴角緊抿著,臉色鐵青,半晌才說道:“顧二小姐,我奉勸你不要多管閒事。”顧清玉笑了笑,“這是朝廷下派給我的任務,完不成會受罰的。”
嚴明茂眼神晦暗不明,“我的人也在調查,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劉校尉推門而入,身後跟著古枯與顧清玉。夙青防備地看著他,用眼神詢問古枯。劉校尉對她一拱手,道:“先前有些誤會姑娘了,實在是因為你家中地窖有蹊蹺。”
古枯道:“我將事情告訴了劉校尉,城主畢竟是個朝廷命官,若做出了傷天害理之事,由鎮西將軍處置才合理。劉校尉,記住你所答應之事。”
劉校尉點點頭,“鎮西將軍的名聲,你大可放心。”緊接著他又說:“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夙姑娘家中地窖,你們看下那蛇和你們所見到的那條有無關聯。”
夙青早就想回自己家中了,聽畢急忙點頭。眾人喬裝打扮一番,在劉校尉親衛的護送下來到夙青家中,一擺手,屋內守護計程車兵全都撤離。“我本就有些不信任那城主,還好留了一手,將這地方的護衛換成了我的人。先前我謊稱以城主的名義將你帶回,其實是想探尋些風聲,沒想到被一隻走狗截了胡。”劉校尉向夙青微微躬身,夙青急忙擺手。夙青將通往地窖的暗道開啟,一行人沿著臺階而下。顧清玉道:“陳家家主也死了,現場和王家、李家的如出一轍。”夙青心想,這兇手是仇富嗎?古枯冷笑道:“相九,吞萬物,生金銀。城北那群人的錢,來路還真不一定光明。”
劉校尉道:“那城主與城北富貴人家素來交好,接連發生命案,他卻閃爍其詞,不配合調查,就連給城北其他家族排護衛的建議也推辭掉。王家密室我去過多次,都沒有發現密道,相必是特地被他藏起來了。”
地窖酒罈雜物雜亂一團,夙青有些尷尬的看著其他人,並不是她不收拾,實在是因為……來到這個地方總能想到故人。中間躺著一條蛇,與地下蛇差不多大小,巨蛇身上貼滿符籙,雙眼緊閉著。但蛇尾卻不見,在蛇身中央有一道齊刷刷的切口,像是被什麼利器直接削掉一般。紅光耀隨便在雜物中找了根棍子去戳蛇的雙眼,蛇眼處頓時流出黑色膿水。紅光耀道:“相九有四頭,主頭是個眼盲的,並無力量。但切掉主頭後不會徹底死亡,只能削弱其餘四頭的力量,若想將它殺死,必須在同一時間戳瞎所有眼睛。不然它會自愈,永生不滅。”夙青大驚:“那……地下那隻頭,其實還會恢復?”
紅光耀點頭,仔細檢視起蛇身上的花紋,與夙青家中的死蛇並不一致。
古枯道:“兇手有兩個人。一人會喚蛇,也就是襲擊夙青的那個人。”紅光耀看著夙青勾起嘴角,“一個人謀殺另一個人必定有所圖,但我想不通他圖你什麼。”夙青:“……”顧清玉掐了個訣,藏在暗處的符籙顯出,她一一檢視後說道:“有人悄悄來過,大概是……兩個人,還是在不同時間。還有王家密室,我也布了道,有兩人來過。除去古老……”
古枯打斷道:“顧二小姐,我在踏入書房時就發現你布的符,這裡面的人可不包括我。”顧清玉愣了愣,“啊這……這樣啊,那還是兩個人。”心中當即懊惱,回去之後一定苦練本領。古枯作了個總結,“無論怎樣,先把剩餘兩個頭的位置找到,去搜查城北名望家族,一定會有線索。探查過程中那兩個人肯定還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