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兮看著雲老太太的眼神逐漸肅然起敬,她無法想象,在原主眼中對什麼都不聞不問的雲家老太太竟然有這等氣魄。

為了多年前已故亡夫的舊主,竟不惜犧牲自己身懷六甲的兒媳婦。一命換一命,不!是兩命換兩命……

她的眼眶有些泛酸發熱,難怪!

難怪對於自己的出嫁,她唯一的要求會是帶領全家跟著一起。

難怪雲父會變成一個整日只知道喝酒酒鬼,難怪……

“你孃親的來歷應該不簡單,那塊兒木牌是她留下的唯一線索,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雲老太太一句話,成功將陷入敬佩,悲傷情緒的雲兮拉了出來,心情複雜的她雙眼怔怔的將木箱開啟,取出了紅布包裹下的木牌,放在手心裡反覆觀看。

“她,我孃親她……”

“你娘是白將軍在出徵路上認識的孤女,二人日久生情,因為身世限制,白將軍想娶她做繼將軍夫人都不行,只能納她做小妾。”

雲兮眼睛轉了轉,這麼說來,這木牌還真有可能就是證明原主孃親身份的證明。

雲父喝的醉熏熏的進了屋子,裡倒歪斜的沒走幾步就摔倒昏睡了過去。

雲兮看著上半身在炕上,下半身在地上耷拉著的男人,第一次心中沒有了厭惡嫌棄,從前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祖母,爹他……”

“這也不是個事兒啊,他最聽您的話,您能不能讓他別再喝酒了。”找個正經營生,好好過日子成嗎?

雲兮心裡不是滋味,原主遺留的情感在作祟,無邊的愧疚感幾乎要將她淹沒。

繼承原主身子的她心虛的連話都不敢說完整,但卻一點兒也不耽誤雲老太太的理解。

雲兮不知道的是,對於雲父,雲老太太內心的愧疚並不比她少一絲一毫。

早前雲老太太之所以什麼都不管,一方面是因為雲兮孃親生前最後的囑託……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覺得虧欠兒子,不忍苛責他。

雲兮見她不語,還誤以為她是不想管雲父的事兒,正想勸說幾句,痴痴傻傻的雲龍就沒頭沒腦,滿頭大汗的衝了進來。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拿著鍋鏟的繼母雲氏。

“飯飯,龍龍餓餓。”

雲兮看著比在坭坑裡打滾的佩奇乾淨不了多少的人眉心一跳,內心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小兮,虎子怎麼說也是你弟弟,你,你可千萬不能不管他啊。”

雲兮看著三十多歲就有了白髮的繼母,心中五味雜陳。

雲氏頭髮有些鬆散,額角處蹭上了一抹黑灰,臉色暗沉發黃沒有生氣,明明三十出頭年紀,看起來卻如同四五十歲一般蒼老。

滿是髒汙的半截圍裙,歪歪扭扭的系在腰上,圍裙的下襬被她拘謹的攥在手裡。

雲兮心裡暗暗嘆了口氣,這個繼母,平日裡跟個夜叉一樣蠻橫,一副天塌了都沒在怕的樣子。偏偏一到了老太太面前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緊張的話都說不利索。

她扯了扯有些發乾的嗓子彆扭道:“娘,啊虎沒事兒你不用擔心。秦沐風已經答應我幫他戒賭了,等管教好了就會放他回來。”雲兮小小的說了個無傷大雅的謊。

雲氏一喜,眼眶瞬間就紅了。不想在小輩面前沒了臉面,她隨意的用袖子抹了把臉笑道:“龍龍餓了,你應該也餓了吧,你,我,我馬上做好。”

雲兮看著突然轉頭跑掉的人,心裡有什麼固有的東西正在慢慢發生變化……

她能理解雲氏想要道謝又彆扭著說不出口的樣子,原本看起來奇葩極品的家人,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新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