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仁自然理解趙南星這最後幾句話的含義。他必竟是武將出身。眼下京城形勢危急,正當用武之時,他這個被國人捧為新朝第一名將的人,當然不可能落的清閒。

所以他還可以在家裡呆一會兒,不過是因為眼下還沒有人知道他已經回京了。如果讓那些朝中大佬們知道他回京了,俞仁估計他們早就叫人來請了,哪裡還會讓他清閒。雖然他無官一身輕,但必竟他還頂著個駙馬的冒子在這兒呢!此等關係江山社稷的重要關頭,他自然也不好再躲。

俞仁想到這裡,趕緊與趙鵬告辭回家。他現在很珍惜與家人在一起的時間。既然趙南星出門了,又暫時沒什麼急事要辦,他便打算回家待著。看著老婆、哄哄孩子對他來說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剛出趙府不遠,俞仁便聽到身後有人喊。“前面可是俞駙馬嗎?”

俞仁有些意外,在京裡認識他的人並不多,而且聽這聲音很是陌生。

俞仁回過身,就見一頂小轎停在他身後數步之外,小轎裡此時走出一位六十上下的老頭。轎門外,一位四十上下的太監正伸手將老頭扶出轎子。從衣著上看,這位太監應該是宮中的當值太監,而且地位還很不低。

俞仁見此情形,十分困惑。

要知道,紫禁城裡的太監明面的身份雖然很低,可再低他們也是皇上身邊的人,能夠享受他們服務的人,至少也得是王公,就算是這些人,也只有在特殊的時候才能偶爾享受到一兩次。

就算趙南星,他雖然如今貴為吏部尚書、東林黨首,可是也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而眼前這個老頭子居然能夠享受此等待遇,而且看他自然的動作,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了。

如果不是俞仁知道當今的皇上是位二十不足的少年的話,他還真要懷疑眼前的這位是皇上微服私訪了。

可是,如果不是皇上,這老頭又是誰呢?俞仁的腦中一時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老頭在太監的攙扶下走出轎子,便放開了太監的手,向俞仁拱手道,“稚繩剛到趙府,聽說俞駙馬剛剛離開,這才匆匆趕來。眼下國勢危險,冒昧之處,還望駙馬莫怪。”

俞仁一聽對方報出名號,不由的更加迷惑。“稚繩?”這應該是這老頭子的字。老頭子不自名而稱字,這是有意要與自己親近了,而這種自稱字號的報名方式,一般都是在平輩之間才這樣稱呼的。可見這老頭子對俞仁是相當的客氣的,雖然他地位崇高,年歲也大,卻並沒有一點以長輩自居的樣子。這讓俞仁對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可是,印象雖然好,俞仁還是不知道此時是誰。

正在俞仁困惑時,趙鵬一路小跑的趕了過來。他先是向老頭子行了個禮,自稱小侄,然後才趕緊走到俞仁面前,悄悄向他道,“這位便是當今聖上的老師,孫大人。”

俞仁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來眼前這個老頭子,正是方才請人將趙南星叫過去的,大學士兼帝師的孫承宗。難怪他能夠享受這種王公都不能輕易享受到的服務呢!

以這老頭子的身份,如此親自登門來請,那肯定是有大事相求。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請趙南星他也只是派人傳個話就可以了。可是請俞仁,他卻親自上門。這隻能說明他有事要求俞仁,而且絕對不是一般的事情。

所以,在聽完趙鵬的話後,俞仁並沒有得意,反而眉頭皺了起來。而趙鵬看俞仁的眼神則明顯帶著幾分的崇拜。能夠讓孫大學士親自上門來請的人,趙鵬怎麼能不崇拜,何況俞仁還如此的年輕。

孫承宗見俞仁皺眉,卻並沒有猶豫,而是上前一把拉起俞仁的手就與他一同登上了緊隨在小轎之後的一輛馬車,好像生怕俞仁跑了一樣。

“走,聖上讓稚繩來請駙馬共商大計。”

俞仁聽說是皇上請他,當然也不敢推委。雖然他並不太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