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懸,恰是正午時分,陽光最烈的時候。

陰暗的小巷子裡,白落梅卻渾身冰寒,好像掉進了數九寒冬的冰窟窿裡,牙齒都在打戰。

她發冷,脖子上那把雪亮的鋼刀更冷,刀身上帶著一絲陰寒,那是死亡的氣息。

“我、我叫蘇若梅,家、家住正德門邊,就是個、普、普通的小百姓而已……”

白落梅努力控制著發木的舌頭,結結巴巴的道。

聞言,謝飛鴻勾唇一笑,整張臉散發著勾魂攝魄的魅力。

可看在白落梅眼中,卻絲毫沒覺得有什麼美感,反而像是地獄閻羅一般恐怖!

“你當我這堂堂東廠廠公,是吃乾飯的麼?”

他玩味的輕聲道,“之前咱們見過一回,我從那賊身上將你的錢袋搶了回來,記得麼?”

實在沒想到,這人記性還挺好!

白落梅被逼無奈,只得點了點頭。

“當時我看過一眼那錢袋,雖然繡工一般,料子卻不一般,用的是貢緞。”

“這京城中能用的起貢緞的人家雖不少,可一家一家去查,總能找的到。”

“用不用我現在就給你上了銬子,挨家挨戶去問,可有人認識你的,蘇,若,梅?”

謝飛鴻似笑非笑的看著白落梅道。

白落梅直勾勾的盯著他黑水銀一般的瞳仁看著,只覺得嗓子發乾,說話都費勁。

她不就是想開個奶茶攤子麼,她招誰惹誰了?!

一會兒碰見四爺,一會兒又撞上家暴渣男,最後又惹上了這麼個煞星!

一時間,她有些心灰意冷,幾乎想直接將自己的身份亮出來了。

可轉念一想,還是不成。

就算謝飛鴻礙於四爺,最後放了她,可落到四爺手裡,她一樣是個死!

所以,不能說,不說還有一線生機,說了,就是個無解的死局!

“我、我說,那緞子,是我姐姐給我的,她、她在四爺府中,是個格格。”

白落梅半真半假的開了口。

聞言,謝飛鴻一頓,半晌才狐疑的盯著白落梅的雙眸,定定看了片刻。

白落梅拼命控制著眼神,盡力讓自己看起來無比真誠。

最終,謝飛鴻移開了視線,可那把刀子,依然架在她的脖頸上。

“說,你家是什麼出身,父親叫什麼,官職為何,家住哪裡?”

謝飛鴻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來。

好在白落梅對蘇若璃的家世再熟悉不過,當下一一說了出來,半點猶豫沒有。

只不過,她說自己是來京城探望姐姐的,家人還在懷安,並沒有跟來,如今她一個人住在客棧裡,還有個嬤嬤陪伴。

見她所說跟自己所知一一對上了,謝飛鴻沉吟片刻,一揮手,收了刀。

“既然如此,那你當日為何要冒充是我妹妹?”

他再次逼近白落梅,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沒了脖子上那要命的東西,白落梅鬆了口氣,全身血液像是重新開始流動一般,腦子也終於開始轉動起來。

她發現謝飛鴻每當審問她的時候,都會緊盯著她的眼睛,同時觀察她的呼吸,還有臉上的微表情。

這些都是審訊犯人的技巧,即便在現代,負責訊問的警官也還在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