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想起那日在廣明殿霜兒的不同尋常,那酒肯定有問題。

見他表情,皇帝也知道他明白了,便道,“朕自然知道紀瀾背後都在幹什麼,只是時機尚不成熟時,不能輕舉妄動,打蛇打七寸,不能操之過急懂不懂?”

“多謝父皇教誨。”

“行了,今日你想必也累了,回去吧。”

“是,謝父皇,兒臣告退。”

…………

一回到春風苑,李宣便憤恨地一捶桌子,好個紀瀾,第一回正面交鋒,便輸得一敗塗地,當真好謀算……

被他耍得團團轉,還渾然不知,真真愚不可及。

可笑他還沾沾自喜,信心十足,以為今日紀瀾必死無疑。

沒想到最大的笑話是他自己。

是了,他突然想起,那日胡林見到他時,沒有多少意外,彷彿知道許閒背後之人就是自己似的,那時就應該看明白的。

只怪這個誘惑太大,大得讓他忽略掉了一些細節。

李宣腦袋昏亂,煩躁至極。

又想起那日紀如霜帶來的酒,便憤然去了攬月齋。

紀如霜一個人在殿中正在繡女紅,見他突然過來,十分意外,可見他陰沉的表情,便明白來者不善。

她起身,放下手中的針線,靜靜站著,不說話。

“霜兒知道我的來意?”

紀如霜搖頭,“不知。”

“不知?”李宣聽著覺得十分可笑,“那我問你,當日你下於酒水中的藥,到底是什麼?”

紀如霜難以啟齒,半響才道,“含情散。”

“做何用?”

“讓男子情不自禁……”

“住口。”李宣打斷她,不想再聽下去。

失望,滿心地失望。

從前那個溫婉堅強的紀如霜哪去了,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這般陌生?

他後悔,非常後悔,這樣的人,他竟喜歡過……

下含情散,多麼下作的手段,就這般迫不及待嗎?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從未認識過她。

“殿下……”紀如霜被李宣的眼神深深刺痛,“不要這樣看著我,不要,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非常差勁……”

“霜兒,你還記得寒山寺梨花樹下你彈琴的傲骨嗎?只有那樣的你,才能吸引我,而如今,你還能彈奏出那樣的曲子嗎?”

“父親讓我那樣做,我沒辦法,紀塵的事我忤逆了父親,如果這件事不依他,他便……他便……”

“他便如何?殺了你?與你斷絕關係?你看看自己如今站的地方,這裡是東宮,你已嫁入皇室,是太子側妃,你父親見了你,也要行禮,如此你為何還要為其所挾?”

“難道偌大東宮,還護不住你一人嗎?”

“殿下,我……我糊塗了……”紀如霜後悔不已,“我嫉妒長姐,嫉妒她能佔有你,得到你全部的愛,明明是我先遇見你的,明明是我……”

“夠了。你不該嫉妒她的,更不該恨,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其實,當年寒山寺相遇,本身就是一場預謀。”他和盤托出。

“什……什麼……”紀如霜留著淚,完全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什麼叫本身就是一場預謀?”

李宣直接道,“去寒山寺見你,是我早就打聽好的訊息,本意就是讓你對我心有所屬,非我不嫁,從而得到紀相的支援,你也知道,那時朝中競爭激烈,我太子之位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