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天在被迫握了十來手之後,已然被人海淹沒,幸而其是名修士,又習修了神行步,趁著雜亂之際,從人群中快速抽出了身,而除了一開始圍在李小天旁邊那些人,剩餘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樣子,不然的話,他就如過街孔雀,人人喊摸。

為了防止尬境重現,一脫離人海,李小天連忙就去買了頂白色的斗篷戴著,走了段路,發現終於無人再打招呼,心底下終於鬆了口氣,放心地漫步。

閒庭信步間,一陣宛轉悠揚的琴聲飄入耳中,李小天不是懂樂理的人,但卻是懂聽音樂的人,抑揚頓挫,轉折起伏,恰到好處,節奏明快,充滿朝氣,像是孩子燦爛的微笑,給人以美好的希望,可知彈琴之人是一位極開朗活潑,當然,無需多提的還有其精湛的琴藝。

聞聲尋源,聽著聽著,走著走著,李小天來到了一宅院外,很明顯,琴聲是從院內飄出的,本來嘛,李小天是準備從正門尋訪進入宅裡,光明正大地拜見彈琴者的廬山真面目,卻奈何,走到門口,無人把守,大門禁閉,門上寫著綏靖侯府四個大字,李小天打量著牌匾,不由納悶起來,他雖入仕不久,但好歹也是戶部尚書,整個朝廷的俸祿可都要經過他手,對於這綏靖侯,他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莫非是自己記錯了?李小天暗自懷疑。

令李小天更奇怪的是,這綏靖侯府怎麼說也是侯,雖無實權,但名氣和一般二三品官位不差,不僅無人看守大門,而且這個侯宅遠不比二三品官府,頗為寒酸,瞧其大小,估摸著就和小商販的府宅不多,至於裝修,應該還是有些差距,這就勾起了李小天的好奇心了,這綏靖侯究竟是何許人也?

李小天本想敲門而入,細細琢磨了一下,覺得不妥,首先,這綏靖二字可不是什麼好詞,貶義十足,其次,一個侯,卻住此等寒磣的宅院,由此可見這綏靖侯在這京城中是頗不受待見的,可見其處境是頗為複雜的,李小天如果貿然進入,萬一被有心之人傳論,再大做文章,甚麻煩,豈不是無故惹了一身騷,所以,權衡之下,終究沒有主動敲門訪入。

既不準備做大門客,那隻能成為瓦上君了。

好歹也是個修士,翻樑上房輕而易舉,這不,三下五除二,轉眼,李小天就已經坐在了大宅房頂的主樑上,居高臨下,整座府宅,盡收眼底。

琴聲依舊,彈琴人正坐於庭院,發如柳絮,又似瀑布,不言而喻,掌琴人是位姑娘,因為是背對著李小天,所以,並瞧不見她的模樣,有一說一,其琴藝是極好的,頗具感染力,擁有如此高超的琴藝,其相貌如何,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就這樣,李小天在屋頂安靜欣賞了片刻後,忽有一男子進入了畫面,端了些點心,放置在女子琴案旁,言語了幾句,隨後拔出腰間佩劍,開始耍起劍來,一人奏琴,一人舞劍,整個一瞧,畫面頗為美好。

“如果沒有判斷錯,這兩人應該是情侶關係,甚至於是夫妻。”李小天心想,若非如此,怎能配合得如此默契和諧。

“看來還是個修士。”李小天心生判斷,看了會兒男子練的劍,動作嫻熟,招式犀利,不時傳有劍鳴聲,李小天作為一名修士,明顯地感覺到了男子耍劍時運用了元氣。

半晌後,琴止劍停,男子舞劍似乎有些過度,滿頭大汗,女子連忙遞給男子一手帕擦拭。

這一幕,把李小天給看呆了,當然,他並不是因為兩個人舉動而吃驚,這兩人的行為完全正常,並無不妥,而問題就出現在那張手帕上,因為那張手帕看起來好像真的確實肯定,與李小天那日橋上意外得到的那張手帕雷同。

雖然李小天位於房頂,頗有距離,但他可是名修士,眼睛比起常人自然看得清楚且遠,手帕之上兩隻蝴蝶,被他瞧得明明白白,與自己手上的那張手帕的蝴蝶,如出一轍,要知道,他可是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何況那張手帕自己曾反覆觀摩過,上面繡的圖案早已深入腦海,經過一瞬間的比對,兩隻手帕應是出自同一手繪,簡而言之,這位奏琴的姑娘,十之八九便是那日船上笑容燦爛的女子。

突如其來的一切,讓李小天既驚喜又憂愁,準確的說,是憂愁遠勝驚喜,喜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佳人近在眼前,愁的是,她似乎心有所屬,好像還是有夫之婦,現實一盆冷水淋下,把李小天所有美好的幻想給澆滅,能不讓人傷心嗎?

舊宅老院,年久失修,李小天正是發呆之際,忽有一塊不爭氣的瓦片從房簷落下,一聲清脆的摔響,引得院中兩人紛紛望向屋頂,六目相對,皆是一愣,氣氛一度尷尬。

所幸的是,李小天戴了頂斗篷,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女子似乎並沒有認出他來,或者說,即使沒有這頂斗篷遮擋,女子也大機率認不出李小天來,畢竟,他又不是什麼樣貌驚絕之人,怎的又能讓其一見鍾臉,念念不忘呢?

這點自知之明,李小天還是有的。

李小天正暗自自嘲間,說時遲那時快,女子是個狠角色,先下手為強,朝李小天甩出一把飛刀,直奔李小天的面門,呼嘯而來。

“沒想到她也是個修士。”

李小天默道,忽想起了自己這些日子所習修的玄汝劍法裡頭有一招,可解暗器,剛好可以試試實戰成果,於是乎,從儲物袋裡取出長劍,隨手一轉,一個快速的挑花,飛刀被長劍接住,順著長劍飛舞數圈,終於被化解,飛刀落入李小天的手中。

“不過是耳聞姑娘琴聲動人,遂才做了這樑上君子,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呢?”李小天邊把玩著飛刀邊玩味道。

“私闖民宅,還戴著一頂斗篷,你說你只是來竊/聽樂音的,你覺得我會相信嗎,你覺得你自己會相信自己所說的嗎?”女子冷聲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