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蘇學士想到了這兩個典故。

“蘇師兄說錯了,非是夢芸喜歡名利。而是在這修仙界中,想要生存下來,不使一點手段是活不下去的。”

紀夢芸抿嘴,強笑道。

被故人這般看待,她再是臉皮厚,也難免心底有些失落。

“天德帝初入宗門,便是仙才,後來為真傳,若不是叛逃飛羽仙宮,如今或許已是宗門首座。”

“蘇師兄雖初為凡人,但拜了一個好師父,看似資質平平,可未來的前途比一般的修士要好的多……”

紀夢芸手撫瑤琴,以琴敘情。

她的琴聲錚錚作響,宛如銀瓶乍破。

彈奏出了金戈鐵馬的殺伐之音。

“我等弱女子,若不使些心機,蘇師兄你會自己主動幫我嗎?昔日……的徐師兄會主動幫妾身那一次嗎?”

紀夢芸說出心事。

她杏眸蘊淚,哀慟道:“修仙界貴在爭,到哪裡都是一個爭字。妾身不爭,仙基難塑,還丹難結。”

閣樓內,侍奉二人的侍女低頭,封閉神識,不敢多看、多聽。

“你沒錯。”

“當年你父離京時,你說的那一句話,蘇某深以為然。亂世嫁將軍,盛世嫁書生。”

蘇學士點頭,“若你不主動,今日的夢芸姑娘就不會有了。一個人一條路。”

他活得很通透。

紀夢芸此時敞開心扉,他站在紀夢芸的角度,以己度人,並不覺得紀夢芸錯了。

就如他和徐行在酒樓暢談,二人都認為紀夢芸能在十六歲時,說出那一番話,是一個奇女子。

凡人,哪能如仙一樣,澹泊名利。

一點恩情、一點舊交……。

若不主動提及。

不論是他,還是天德帝徐行,很難會主動去幫紀夢芸渡過難關。

一番話說完,蘇學士起身,稍微整飭了一下衣衫,然後拍了拍下裳前幅,準備邁步出閣樓。

“蘇師兄……你真如此絕情?”

“不念往年之情了嗎?”

紀夢芸見此怔然,她撫琴的青蔥玉指倏然一停,面靨滿是詫異之色。

她自幼便與蘇學士相識。

蘇學士有多寵她,她記得一清二楚。

今日,只是一個小忙……。

“對了,忘給茶錢了。”

蘇學士聞言止步,在袖袍裡摸索一陣,拿出了五個納物袋,走到招待他的茶桌上,將這五個納物袋一一放在桌上,繼而大步流星的邁出閣樓。

少傾,屋內只剩紀夢芸和服侍的侍女。

她們都沒有去攔剛才的那個書生。

一次攔還好開口。

第二次攔,便是不知禮節了。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