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琪雯的告別儀式在五月下旬,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那天,朱珊穿了一條棉質的抹茶綠連衣裙,領口有細細的同色系花邊。

她不是喜歡穿裙子的人,可是告別邀請函上說,「請穿上最漂亮的裙子」。

朱珊沒有穿最漂亮的裙子,她穿得是最素淨的裙子。

可是,她還是因為領口有些小花邊,而感覺焦躁不安。

等到了現場,朱珊才發現自己多慮了。

草坪上,還有女孩兒穿著亮色的碎花裙,甚至吊帶裙,不管是款式,還是顏色,百無禁忌。

並且,沒有人臉上是傷感的情緒,大家都在笑著聊天,更像是好友聚會一般。

凌霄帶著朱珊去和舒琪雯的家人打招呼,見了舒琪雯的爸爸媽媽和妹妹。

舒琪雯的媽媽看上去很年輕,畫著精緻的妝容,穿了一條酒紅色的綢緞裙。

她臉上也看不出傷心,笑著說招呼不周,讓凌霄和朱珊自便。

舒琪雯的告別儀式,音樂是很夏日氣氛的輕音樂,鮮花選的是太陽花。

凌霄說,太陽花是他們大學學校的象徵花,意為生長在陽光中,並永遠朝向陽光。

朱珊認識舒琪雯並不久,也沒有過多的交集,她其實並不瞭解她,卻依舊被她吸引。

直到這一刻,朱珊又多認識了她一點:很酷。

就這麼想著,她卻因為這個年輕的女孩已經失去生命而感傷。

朱珊意覺不妥,悄悄去了洗手間。

她還未進入洗手間,就聽見裡面傳來隱忍的抽泣聲,朱珊看了一眼,是舒琪雯的媽媽。

朱珊沒進去,站遠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抽泣聲漸漸停止,然後舒琪雯媽媽走出來。

能很明顯的看出來,她補了妝。

她很愛她的女兒。

朱珊背過身去,沒敢打招呼,她怕自己的情緒會影響她。

朱珊再次回到會場,看見凌霄和一個滿頭白髮的長輩站在一起。

她離得比較近,聽見凌霄恭敬的叫那個男人「嚴教授」。

嚴教授聲音是沉澱歲月於的渾厚:「凌霄,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度,而在於寬度。」

凌霄點頭,說:「是。」

嚴教授:「琪雯這一點,做得比你好。」

凌霄又點頭。

嚴教授:「凌霄,你有沒有真正想清楚,只有你自己知道。」

凌霄依舊點頭。

那天回家的路上,天突然陰沉下來,然後下起暴雨。

在五月,這是很稀疏平常的天氣。

可朱珊剛參加了這樣別樣的告別儀式,跟那樣璀璨的女孩做了告別,她感覺這樣忽變的天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似的。

回到家,朱珊去洗手間泡澡。

她躺進浴缸,開了舒緩神經模式,然後玩手機。

新聞刷完,她又點進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