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子還沒有回來,但先有一行不速之客來到了昔縣,他們就是在本文開始之初,前來藩鎮撤藩翻的高太監等人。

高太監此行浩浩蕩蕩,不僅帶了兩名婦科聖手的御醫,還帶了十名御林軍五十名隨從,可以說是做好了撤藩不成就地拿下的準備,勿求以雷霆之勢打的瑞王府瑞王妃毫無還手之力,讓她乖乖拿錢。

然而他們還沒有走到縣城附近,就被人攔住了。

“站住,幹什麼的?”只見在附近田裡種田的農夫一聲大喝,周圍呼啦啦竄過來一群人,全都是這十里八鄉一起在地裡種地、還經過民兵團練訓練的農人。

自打上一次黃家護衛們被這些團練兵們給了一個下馬威之後,負責團練工作的陳侍衛就給他們釋出了明確指令,以後但凡是超過十人的車馬敢靠近昔縣,全部都要當敵人來防範。

同時瑞王妃也給出了懸賞,敢於英勇禦敵的人,只要擋住敵人的腳步,每個人有賞金,家人還會有機會進入瑞王府做事,家裡的娃娃甚至能夠從五歲起就可以跟著瑞王府的學堂免費學東西。

所以這一次見到高太監那麼多的人陣仗的第一時間,凡是眼睛捕捉到高太監這群人身影的農夫全都集結起來,而且越聚越多,說話之間就從十來人變成五十多人進而發展到上百人數百人……一直到形成一堵密密麻麻的人牆,把高太監這可憐的幾十個人團團圍住。

高太監看著不斷蜂擁而來的農夫,也是有點傻眼,口裡不斷大喝:“你們幹什麼?我們是京城來的!放肆,放肆!”

然而無論他怎麼喊,彙集的昔縣民兵團練還是越聚越多。

與此同時,興隆錢莊的王掌櫃正在翻看一本小冊子。

冊子的名字是《昔縣第一個三年規劃綱要》。

為什麼要看這個冊子?自然是因為錢莊借了錢給這位王妃娘娘,就想知道她打算把錢花在什麼地方,於是王妃娘娘便反手給了王掌櫃這本小冊子。

身為錢莊的掌櫃,王掌櫃也是久經風浪的,十萬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有責任替東主把把關。

所以他看得非常仔細,看完了之後卻是一陣無言。

冊子上面通篇都在畫大餅,只寫了一件實事——修路。

王掌櫃翻完冊子之後沉吟了良久,最後還是忍不住說:“昔縣修路用的是瑞王府水泥廠出產的水泥對吧?那為什麼修一尺路的定價高達五百文?不是說王妃娘娘不能賺這筆錢,只是這定價……未免太貴了吧?”

她動動嘴就把十萬兩借款變成盈利放進了她自己的腰包裡,要是這樣的話,她的賺錢速度,可比十個興隆錢莊加起來都要快啊!

“一點都不貴,”裴卿氣定神閒的給王掌櫃分析,“首先,修路哪怕用普通的條石一尺也要一百文錢,這還不算路上運費,我家的水泥可比條石好用多了,必須得五百文一尺。其次,路修成之後來往便利,昔縣成為北地貿易中心,別的不說,光出租倉庫一年就能純掙多少錢?最後,水泥是我家的,我願意怎麼定價就怎麼定價,我說了算。”

王掌櫃一敗塗地,被駁的啞口無言。

“既然王妃娘娘盤算好了錢生錢的法子,那小人也就不亂置喙了,”王掌櫃把冊子還給她,“雖然利錢按的是每年一分,但小人也要多一句嘴,王妃娘娘,您給利錢的規程可是一月一交啊。”

裴卿微微一笑:“王掌櫃不必擔心,這路一修起來,會有人替本王妃交利息的。”

王掌櫃一頭霧水,欲言又止。

“那小人便回去靜候佳音了。”最終他還是沒有多說,默默告退。

王掌櫃快要退出花廳的時候,見門衛匆匆來報,他耳朵只隱約聽到了一句“撤藩的太監”,便被女侍衛領著客客氣氣地送出了門。

花廳裡,門崗上的女侍衛稟報完畢,便垂手等待裴卿的吩咐。

裴卿細軟的指尖捏著茶杯,白嫩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杯子,露出一抹冷淡的笑意:“上次他們走的時候,本王妃便說過,下次他們再來未必能見到本王妃……本王妃可不想做食言而肥的人。”

說罷她果斷命令:獎勵帶頭阻攔高太監一行人的那一批農夫每人十兩銀子,讓他們接著幹,最好讓高太監發覺他在自取其辱、乃至灰溜溜的逃走。

“不過也得讓我們的民兵團練注意自己的安全,”裴卿想了想,又下達一道命令,“從鐵器工坊拿五十面新做的輕盾給那些團練兵送去,借給他們抵抗高太監帶來的人。”

五十面盾牌和前後兩道命令,很快便送到了阻攔高太監等人的民兵手裡,讓本來打算只是跟高太監等人胡攪蠻纏的團練兵們全都起了一點其他的心思。

其實在這些農夫攔住馬車的時候,高太監是想讓護衛們揮刀把他們劈死的,他何曾在乎過這些草芥的性命?

奈何這些農夫不知怎的身手十分靈活,像是經過了特殊訓練一樣,那些侍衛們騎在馬上輪著刀子揮過去,結果卻被這些農夫以懶驢打滾的方式紛紛躲避開,半點都沒傷著。

現在高太監頗有一種秤砣砸螞蚱,有心無力的感覺。

但即便如此,好歹有了十個侍衛的武力威懾,他們往前也走了一里路,可是當瑞王妃派人送來了盾牌和懸賞之後,高太簡便絕望的發現,他們這六十多個人簡直像陷入了泥沼的旅人,在對面舉起來的盾牌和層層疊疊的人牆作用下,從勉強能動變成了寸步難行。

“反了反了,簡直反了天了!”高太監在馬車裡暴跳如雷,恨不能親自上陣有一個算一個把這些人全打殺,“給我衝!給我把他們衝開!”

然而有了鐵製盾牌護身的民兵團練們,這下是完全不躲閃和後退,根本不給高太監一行人發力狂衝的餘地,一層層的圍過來,人群密密麻麻有如鐵壁,在最前端的鋼鐵盾牌保護下,機警而冷漠地向著高太監一行人碾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