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阿順不自在的咧了咧嘴,喃喃的說:“我家公子見過的貴人多了,數你家王妃娘娘派頭大!哪怕是當朝九千歲韋公公見了我家公子,那也得客客氣氣按平輩論禮,哪有你家王妃娘娘這麼……”

這麼橫的?

他把後半截話嚥了下去,深知自己眼下絕對不該把抱怨的詞吐出半個,他雖然年歲不大,但也是受過正經訓練的,仗著年紀小撒個嬌沒什麼,但得罪人就不可以了。

阿杏可沒覺得這位黃公子有啥了不起,她喜歡的是腰圍三尺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對於黃十七這種魏晉風的瘦削美男子,完全無感。

帶著那一主一僕往裡走的時候,阿杏對排列兩行的姐妹們點頭示意,列隊的可不是歡迎的隊伍,而是兩兩相對的刀劍隊伍。

——大刀和長劍被握在備受訓練的女侍衛手裡,個個對黃公子主僕警惕恐嚇、鋒芒畢露,威懾意味十足。

黃公子被墨髮和輕紗遮蔽的臉上沒有什麼外露的情緒,只是用掩在袖子裡的指尖輕輕敲了敲輪椅的扶手。

阿順再不敢多話,加快腳步推著小車跟在阿杏後面,快步順著一條水泥路往緩坡之上的那棟房子走去。

在小童阿順的眼中,遠處的房子看上去簡潔而不簡單,式樣竟然跟京城貴人們的別野都不同,看上去清冽淡雅,倒像是一副精工細作的工筆畫。

尤其鋪滿山坡的各色鮮花、圍在樓前的綠色草地,以及被油漆成白色的木質長廊,都分外與眾不同。

而那小樓的窗子也與時下流行的小稜窗不同,而是整整齊齊的方格子排列成一行行,上面覆蓋著輕軟的細麻布,看上去爽利又透徹。

水泥路在小樓前面綿延出一個圓形的小小空地,空地上有一個小小的水池,池子裡是兩尾小魚,看不出是什麼品種,竟然像是河裡游來游去的野魚。

然而多了這兩尾小魚的點綴,這一幅工筆畫就變得十分之生動,竟然有了些許五柳先生般的意境。

阿順特意繞著魚池轉了一圈,發現公子並沒有對奇妙的小魚投以注意力,於是便不再自作主張,乖乖的跟在阿杏後面,一直到被人勒令停留在水泥小廣場上。

這個時候,阿順突然看到木質長廊上坐著一個素衣麗人,她看上去似乎在吃茶,端著茶杯的手指瑩潤如玉,竟然比那茶杯還要白三分。

再看她的臉兒,又有如最精巧的畫工描摹出來的無上美人面,五官精緻至極、偏生氣質冷淡,看上去就如同一塊冷玉,讓人只敢遠觀而不敢接近,生生多了一份遊離的仙子氣質。

就在這個時候,領路的阿杏站在木質長廊下面對那麗人一拱手:“王妃娘娘,黃家商隊的黃十七和他的書童求見。”

阿順瞳孔劇震——坐在長廊上悠然喝茶少女,竟然就是那個以昔縣團練給了他們公子下馬威,還把公子馬車攔在別野外面,讓公子不得不出馬車經過路面來到她面前人,昔縣瑞王府的瑞王妃!

仙姿如玉的麗人放下茶杯,向阿順和他家公子的方向看了過來,這當時,阿順只覺得自己有如被冷泉澆灌,在對方那清澈明麗的目光下,自認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

就在這一瞬,本來清冷高華的麗人忽而微微一笑,登時,那股清麗絕塵的氣質被嬌軟柔美所取代,剛才還覺得對方太冷的阿順,此刻則昏陶陶的想“這個神仙姐姐笑得好好看”。

就在這時,阿順聽到公子又拿手指敲了敲小車扶手。

他當即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卻又不由自主的抬起眼皮想要偷看瑞王妃——隨著黃家商隊走南闖北好幾個月,他從未見過如瑞王妃般的又有仙氣又有魅力的女子。

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