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春日遲遲,萬里無雲的天空之下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團練千人開始搶種春小麥。

繼開荒種棉花之後,昔縣瑞王府又有了大動作,將縣城附近的荒地開出五百畝,用來種春小麥。

而在種小麥之前,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

除了透過萬界交易系統兌換過來的、已經萌動好的春小麥種子之外,播種前要的土地要翻耕平曬,還要施底肥,在窮困的昔縣來說,能用的肥料也不過是開荒過程中整治出來的草木灰而已。

因是追著春耕的尾巴播種,人們一聽說王妃娘娘要種的這種顆粒飽滿的籽居然是高產春小麥,一個個的情緒都空前高漲。

早先,昔縣附近能種的地不多,無力開荒的人守著貧瘠的地塊勉強收個三五斗,而王妃娘娘發下來的種子,據說產量卻能到達千鬥,對於剛剛學會識數,認識了一百以內的數字的昔縣人來說,十個一百那麼多的收成……應該以“神蹟”來彪炳。

而這麼恐怖的產量,居然就來自他們手裡正在播種的這些種籽?這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

農具不夠,人們用木鏟來鏟,用樹枝來挖;牛馬畜力不夠,人們手提肩扛 ,應著拼著人人肩頭磨出水泡,也要把木犁給把地犁遍;水源不足,上千人應是趁著夜色挖了通向昔河的溝渠,把水源引進來。

就這樣,在無法使用機械化的這個古代藩鎮,硬是實現了足以媲美半機械化的播種效率。

裴卿也沒有閒著,花費一百兩銀子兌換了《春小麥種植手冊》之後,她發開了愁。

“什麼都缺,什麼都缺啊!”她在紙上理了個清單,“缺農技師,缺農具,缺耕牛,缺鐵,缺鹽,甚至連燒磚的都缺!”

因此,她把《春小麥種植手冊》交給雕版匠人們去印刷後,直接去棉花田找曾縣令了。

阿桃和阿杏跟在王妃娘娘身邊,聽說去棉花地裡看曾縣令,這個女侍衛把手上的事情放到一邊,硬是擠時間跟了過去。

對於阿桃來說,去見曾縣令,是一件很能讓自己憶苦思甜的事情,可以極大的提升自己的優越感。

以前,她是奴,曾縣令是官,她連野菜都吃不飽,曾縣令吃的是大魚大肉,她住窩棚的時候,曾縣令住的是鋪著金磚的大瓦房。

現在,她頓頓有肉吃,住在王府寬敞的宅子裡,所到之處備受尊敬,甚至隱隱有一呼百應的氣勢;而曾縣令穿著粗麻布的衣服,吃糠咽菜,住在棉花地旁邊的窩棚裡。

阿桃不知道“世界的參差”這個詞,但她曉得,她一看見曾縣令過得落魄,她的心裡就很美滋滋的。

曾縣令正在棉花地裡除草,他從未見過這種植物,本來壓根不想勞作,然而無論他去哪裡都有人看著,他若是不勞作,甚至連米糠糰子都沒得吃。

為了不被活活餓死,曾縣令只能低下高貴的頭顱,忍氣吞聲的幹活。

讓拔草就拔草,讓鬆土就鬆土。

而當他看到率人抄了自己家的阿桃,以及從容站在阿桃身後的瑞王妃時,這種忍氣吞聲的滋味達到了頂峰。

因此,曾縣令假裝眼瞎,一直到裴卿走至他旁邊都沒反應。

“姓曾的,見了王妃娘娘為啥不行禮?”阿桃的聲音傳來,語氣是曾縣令深惡痛絕的狗仗人勢。

曾縣令往前一步,佝僂著身子拔下一根野草,聽而不聞。

這時,裴卿甜美的聲音輕盈的傳了過來,她淺笑著說:“老曾,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本王妃給你安排的鄉野生活不錯吧?”

本來不想搭理這個女人的曾縣令,炸了。

“瑞王妃,要打要殺你給個話,如此折辱讀書人,也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樑骨!”說著這話,曾縣令一把丟掉了手裡對的野草,眼裡都要噴出火來。

對比曾縣令火冒三丈的樣子,美麗高貴的瑞王妃就像天上飄下來的仙女,氣定而神閒:“人都說耕讀傳家,種地不丟人,身為一個‘有氣節’的讀書人,曾縣令做點農活可以給你自己增加資歷和閱歷,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