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宜繪墨,秋宜操琴。

那道聲音很是乾澀淒涼,像是把古舊的老三絃所發出。

聲音不大,但彷彿有魔力般,明明在遠處,卻穿過幽暗的街巷,徑直透過耳膜傳入耳中,在江眠腦中迴響。

“地官…”

江眠看著面前滿是刀痕的鐵人,若有所思。

愣了一下,少年推開了院門,有些年頭的木製門板隨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清寂的夜裡分為清晰。

竹溪巷空無一人,雨絲裹著寒意飄了下來,各家門口的風燈搖搖晃晃。

江眠抬頭望天,不知何時,月隱在了雲中。

一場秋雨落下,打在竹溪巷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之上,水漫過,像是染上了一層墨。

唯獨江眠身後的江家小院,天清雲淨。地面,不見一絲水。

江眠頓時握緊了手中的長刀。

不遠處一處居舍的屋頂,身著麻衣頭戴斗笠的人影嘴裡唸叨:“可就幫你這一次,那丫頭幾首詩換你條命,值了。”

他隱藏在夜色之中,濛濛細雨降下,卻未打溼他的衣裳。

如果有道家的真人在此,用望氣之術就會發現。

江家院子的上空,一條條纖細的絲線交織,密密麻麻的,像是組成了一個籠子罩在上方。

絲線皆由劍氣組成,將此地與天地隔絕。

臨安城最高的建築,觀星樓。

“王照雪!”

“我那學生最好沒有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夫定要在陛下面前參你一本!”

手捧熱茶的老儒生吹鬍子瞪眼,怒不可遏,精心打理過的長鬚都翹了起來,可見內心的憤怒之盛。

“阮老放心,此事我已安排妥當,只需那些幽冥妖人現身,便能即刻拿下。令徒自有清天司的人保護,無需擔憂。”

身著冷鍛鋼鎧的中年將軍陪著笑。

“粗鄙的武夫!”老儒生冷哼一聲後就不再理睬中年人。

“老師,人家可還沒答應當你學生,你就自己給自己安排上了。那江眠不也是一介武夫,值得您費這麼大心嗎。”

站在老儒生身旁,身著白衫的青年儒生嬉笑著開口。

老儒生喝了一口熱茶,神色有些尷尬,他罵道:“你這不成器的逆徒,為師自有考量。”

青年儒生撇撇嘴,他拜了一禮,轉身往樓下走去。

學生走後,老儒生的面上湧起一抹愁色,他喃喃自語:“江眠啊,為何偏偏和赤龍老道扯上了關係。”

老人輕咳一聲:“清天司有多少把握?”

中年將軍站在窗邊,他的視線一直盯著平康坊的方向,“十成。”

“來一個,殺一個。”王照雪面露微笑,語氣卻森寒無比,在寂寥的夜裡傳出很遠,令人心悸。

老儒生撇撇嘴,和剛才的年輕儒生如出一轍。

而在另一邊,江眠握著長刀,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

可自從那人說完話後,世界又安靜了下來。

夜色是那麼濃郁,他立在院門口,看秋雨綿綿,微紅的紙燈籠在風中搖曳。

“有陣法!”他心中一凜。

硃砂向他講述過這種神通,修行者以自身氣機構築神異,大陣內自成天地,不與外界相通。

有人在自家院外結了一層大陣,而自己竟然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