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了光,光從窗戶裡透進來,光裡是一張木頭小桌,桌子上有隻粗糲的碗。

“醒了?”老獵人的聲音就在他不遠處。

江眠扭頭,看見老獵人一身粗布衣服,正坐在床下,手裡拿著塊木頭,而一把刻刀竟自動在木頭上刻著什麼。

“這是.......”

江眠打量著四周的景物,他猛的往下一看,兩隻胳膊都在。

他互相撕扯了一把。

“嘶...”有痛感,是真的。

老獵人眼皮都沒抬一下,他一直專心刻鑿木塊,“這裡是我家,你暈倒了,我總不能把你丟在山裡吧。放心,這裡很安全,把那碗藥喝了。”

江眠一怔,他看向桌上那隻碗,還冒著熱氣,碗裡的藥液十分刺鼻。

對方似乎連他什麼時候醒來都算得很清楚。

他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捏著鼻子喝空了那隻碗。藥液苦澀,溫度適中,入口有股腥味,流經喉嚨沉入肚腹。

騰的一下就有股熱流竄了上來,順著經脈走遍了全身,那些撕裂的傷口處便不疼了。

江眠看著失而復得的手臂,又望向老獵人。

突然,他看到一尊金佛猙獰著面龐向他襲來,四方滿是烈火,將要吞噬他的身體。少年抱住頭,一時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

他一聲驚呼,聲音絕望而淒厲。

老獵人依然雲淡風輕,他釋放刀意,抓了股氣,凝出朵水珠,一指彈向少年額頭。

水珠速度很快,在小屋中掠過,形成一條銀亮的線絲,撞在少年額頭綻放出一朵水花。

涼意慢慢滲入江眠的腦海,澆滅了他滾燙的識火,讓他覺得異常的平靜。

他睜開雙眼,世間恢復了安寧,他依舊在土胚的小屋中。

“這就是因果。”獵人蒼老的聲音傳來。

“因果?”江眠不解。

“你殺了佛門菩薩,這便是你的惡業,會受到天道反噬。”

“天道反噬?天道是何物。”江眠追問道。

“天道就是規則,這天下的規則,天道的存在就是為了秩序。你殺了佛門新進階的菩薩,便是打破了平衡,因而會受到天道反噬。”

“這妖僧都剖人心腹了,還不能殺?”江眠無法理解這所謂的秩序,他怒道。

老獵人搖搖頭,“這普天之下大修行者的位置都是恆定的,哪方少一個,勢便弱了幾分,這天下的平衡也就被打破了。”

他抬起頭,盯著江眠說道:“如果反噬無法殺死你,佛門也不會容忍你的存在。”

“這什麼狗屁佛門,狗屁菩薩,狗屁天道。”江眠破口大罵。

老人笑笑,“你是這輩子我見過第二個敢破口大罵天道的人。”

“哪位仁兄?竟有這般大見識!”江眠彷彿在異世找到了同志。他恨不得立即和這位有大見識的同志促膝長談三天三夜。

老人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他放下手中的木頭,押了口茶,說:“想來你應該見過他。”

“誰?”江眠有些震驚。

“教你玉肌吐息術的那位。”

老獵人話音落下,江眠坐直的身子也癱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