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說得不錯,你若想行醫,往後的每一步路都得你自己走,我不會再抱著你,也沒人會寵著你,你得學會自立。」沐晨說著,小萱兒卻是茫然無知,繼續問,「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太深奧的解釋,小萱兒也聽不懂,沐晨想了想,索性換了個她能聽懂的問:「那我問你,你看過的話本中,可有哪個醫者是被人抱著行醫的?」

「好像沒有哎!」如此一問,小萱兒果真懂了,就是有些怏怏不樂,「我喜歡哥哥,所以才要哥哥抱,可如果我不學醫,煜鳳哥哥身上的毒就沒辦法解了,我不想他有事。」

「小萱兒,此事不用你操心,姑姑是花神,會有辦法替煜鳳上神解毒的。」

「可是,你不是說無憂國有怪疫嗎?如果我學醫了,就能走出忘憂谷,替他們治病了。」小萱兒將醫書往哥哥面前推了推,指著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道,「哥哥你看,醫書上說了,忘憂草為百藥之首,其葉治痢,莖治瘴,根治癆,食汁可忘憂。忘憂草的汁液可不就是指我們的血嘛,此次無憂國怪疫迅速擴散,如果排除相互傳染這一途徑,便只有瘴氣四散這一種解釋了。若真是瘴氣四散導致的怪疫,那是不是用我們的血,加上莖脈就可以解救他們了呢?」

「荒唐,為救他人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了,這算哪門子的行醫之道?」沐晨臉色驟變,聲音拔高,一把奪過她手中醫書重重合上道,「此醫書記載有誤,不看也罷!」

沐晨憤憤起身,意圖將醫書還給藍芯蕊,他不願自己不諳世事的妹妹,還沒長大,就已經生出了傷害自己去解救他人的心思。若小萱兒眼中的行醫之道,是捨己為人的話,那他寧願小萱兒一輩子待在忘憂谷,日日坐在他的臂彎上,時刻活在他的庇護下。中文網

小萱兒扯著他衣袂,眼角掛著兩滴瑩淚,楚楚可憐道:「哥哥,你別生氣了,小萱兒知道錯了,小萱兒行醫後,也會保護好自己的。」

沐晨沒說話,但慍怒的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小萱兒便扯著他衣袂搖來晃去,撒嬌:「哥哥,你就讓我學醫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沐晨無奈,只好假意妥協,故意轉移她注意力道,「哥哥可以讓你學醫,但你得注意勞逸結合。這本醫書,你已經看了挺長一段時間了,也是時候該出去放鬆放鬆了。哥哥今日學了新的菜品,這就去給你做飯,你先出去玩一會兒,等飯菜做好了我再喚你。」說罷,他抬腳就走,連醫書也一併帶走了。

「我分明才剛看一點點嘛。」小萱兒不滿嘀咕著,但一想到有好吃的,又立時跑出了屋子,想將好吃的分享給姑姑和煜鳳哥哥。

可姑姑與煜鳳哥哥都不在屋子裡,小萱兒便跑出花殿,沿著遍地忘憂草的田埂路,往一處較高的山巒上跑。

每每渴望走出忘憂谷時,哥哥都會帶她去那座山巒上,因為只有站得高了,視線範圍才會更為廣闊。

到時,煜鳳正迎風屹立於山巒之上,長風撩起他的墨髮與衣袂,飄然欲仙,彷彿隨時都會乘風而去一般。急得小萱兒一把箍住他雙腿,呢喃道:「煜鳳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你的傷還沒養好呢。」

煜鳳垂眸,細細打量起這個還不及自己腿長的小丫頭,有些感動,又有些悵然,伸手揉了揉她的丱髮髻,他言:「傷已經上過藥了,並無大礙!」

「可是,你體內毒素也還沒清呢。」

「我體內毒素已有百餘年,想必一時半會也死不了,當務之急,是無憂國徒然爆發的怪疫。這怪疫一日不除,無憂國便會有成千上萬的百姓含恨而終。生而為神,必當解世人之憂,定三界之亂,立萬民之命,所以這一趟,我非去不可?」

「哥哥說,為救他人不顧自身安危是不對的。」

「小萱兒,站在兄長的立場上,你哥哥說得的確很有道理,但站在神的立場上,這種說法並不完全合適。」

「煜鳳哥哥,小萱兒沒明白你的意思。」小萱兒好奇地仰望著他,煜鳳便掰開她箍住自己雙腿的小手,蹲在她面前,耐心解釋道,「神之所以稱之為神,除開其生來便擁有非同尋常的神力外,最重要的還是凡人的供奉和信仰。凡人奉吾輩為神明,是為尋一道庇護,覓一個心理安慰。眼下無憂國逢厄,數萬請|願書直達九重天,若吾輩居高自傲,貪生怕死,又有何資格稱之為神?」

小萱兒好似懂了,又好似不太懂,逐又問道:「那小萱兒也可以成神嗎?」

「當然,心若無塵,淨若神明!」

「既如此,那你咬我吧!」小萱兒挽起水袖,露出一小截白嫩嫩的手臂,遞到了煜鳳唇畔,同他講,「醫書上說,服食忘憂草的汁液可忘卻煩憂,煜鳳哥哥喝了我的血以後,便不會再有煩惱了。」

煜鳳將她手臂壓下,替她整理好水袖,敷衍道:「你現在還小,濟世救人是大人的事,等你長大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