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一別,管書陶便再也沒了訊息,執扇一度懷疑,管書陶是讓獨孤皓給軟禁了,畢竟依她那直來直往的性子,絕對幹不出背信棄義之事。

據管書陶所言,黃櫻是被冥夜辰安排住進蒼擎峰的,她遇襲後,獨孤皓定會全力施救,是以唯一能找到她的方法,只能是去蒼擎峰碰運氣。好在自凡塵回到天庭後,執扇腳踝處的紅線便不再束縛她的靈力了,這也讓她多了些底氣,至少在遇到危險時,她的本事足以全身而退。

打定主意後,執扇便施以仙術讓磬心樓裡的書籍歸到了它原本的位置,末了拍拍屁股,大搖大擺走了。

而就在離磬心樓不遠的地方,戴星的身影又再次撞入了視線裡,同往日一樣,她一襲淡粉色長裙將身型勾勒出了最完美的曲線,只是,昔日她臉上的笑,眼神裡的清澈,再也不復存在了。Z.br>

鬼使神差的,執扇竟不急不緩跟著她來到了火神殿外,若非是被殿外的天兵攔下去路,執扇或許會稀裡糊塗的跟進去。

這時,長風驟起,執扇胸前懸掛的玉指環忽閃爍著微弱的光。她拈起無虞,舉目四望,發現在一棵巨大的神樹背後,疑似藏著一個著白衣的男子。

似察覺到她的目光,那人往樹後縮了縮,執扇大步流星衝上前,撐臂拉下他去路。

但意料之外的是,對方並非是無虞的主人,而是一位身型魁梧,憨厚老實的大個子,執扇看著很是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他姓甚名誰。

「姑娘,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項墨白呀,在凡塵,我們見過一面。」大個子搓了搓手,眼中喜怯交替。

執扇這才想起,項墨白就是在管書陶對她大打出手時挺身相護,曾揚言要殺了冥夜辰飛昇成仙的那一位。

「你怎麼在這兒?」執扇就納了悶了,莫非短短兩三月的時間,眼前這虎頭虎腦的傢伙果真殺了冥夜辰不成?

「我偷偷來的,你可千萬別講出去啊。」項墨白摸了摸腦袋,呵呵傻樂。好半響才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問執扇,「姑娘,你怎的也在?」

「我生在天庭,長在天庭,你說我怎麼會在?」執扇豎指自指,自賣自誇,「天界可是我的地盤,這裡我說了算,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項墨白看了眼火神殿的大門,搖了搖頭:「我哪兒都不想去,只想回家。」

「家?火神殿是你家?」執扇詫異。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以後還會是的。」項墨白蹲下身去,撣了撣鞋上的灰塵,像極了一個無家可歸的遊子,垂著頭,落寞的抱緊了自己雙臂。

「你能說得再詳細一點嗎?我沒聽懂。」執扇蹲在他身前,歪著腦袋去看他的眼睛,試圖從他眼神裡辨別他說謊的可能性。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項墨白抬頭,眼神沒有絲毫躲閃,就是不願意講而已。

「好吧,這是你的自由,我不強求。」執扇起身,像一個誘拐小孩子的壞姐姐,向他伸出了手,「既然你的家暫時回不了,那我姑且帶你回我家去,如何?」

項墨白抬頭仰望著她,只覺她的臉在日光的沐浴下,聖潔到無法直視,而那隻近在咫尺的小手更是纖塵不染,讓他多看一眼就會產生一種褻瀆的罪惡感。

垂眸盯著自己粗糙的手掌看了看,他像個自尊心嚴重受創的小孩子,怯弱地將自己的雙手藏在了身後。

「怎麼了這是?怕我圖謀不軌呀?」執扇笑著將他藏在身後的胳膊拽了過來,玩笑道,「讓我看看,你這手中莫不是藏了什麼寶貝?」

「你別碰,我的手,髒!」項墨白再次將手往身後縮了縮,執扇甚覺有趣,又故意去拽他,「手髒怕什麼,洗乾淨不就好了嗎?」

項墨白眼中光華流轉,片刻後又低下了頭:「沾滿鮮血的手,洗不淨。」

執扇萬沒料到他會這般講,是以停了動作,愣愣地盯著他看。少頃,她又拍了拍手,無所謂道:「沒有洗不淨的汙點,只有滅不盡的妄念,你若能放下屠刀,自能樂得輕鬆自在。項公子,火神殿不是個好去處,既然離開了,那就別再回去了,天大地大,到哪兒不是家。」她負手莞爾一笑,舉步遠去。

項墨白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又再次看了眼自己粗糙的大手,彷彿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他遠遠地跟上了執扇的步伐。

執扇察覺到有人尾隨後,便默默將前去蒼擎峰的步伐,調轉成了暫回璠雲宮。

陽光將一前一後前行的二人,拉出了兩道長長的剪影。清風徐徐,捎帶著琪花馨香,雖未有隻言片語,卻也在項墨白心中,刻下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臨近璠雲宮,執扇便見到了紫藤蘿瀑布下手持掃帚,翹首以盼的戴月丫頭。放輕手腳踱步至戴月身後,執扇拍了拍她的肩,故意嚇唬道:「喂?」

戴月大驚回眸,捶她肩頭抱怨道:「死丫頭,你又去哪兒了,我還以為……」

「以為我又被師父打下凡塵了?還是以為我闖入火神殿,被燎原神君給宰了?」執扇笑嘻嘻沒個正形兒,卻見戴月癟了癟嘴,泫然欲泣道,「執扇,戴星說她不回璠雲宮了,我就多勸了她幾句,然後,我們就鬧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