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盜匪管理盜匪,有用嗎?有用!張拯知道,一旦奴隸翻身做了主人,剝削起自己原來的階層只會比原來的主人更加殘酷。

庫爾班也不能例外,當他決定依靠張拯那一刻,從此以後,他就只能依附張拯。

張拯揹著手走了,將接下來的舞臺交給了庫爾班,哦,還有十名全副武裝胸前掛滿了手雷的大唐將士。

“伯爺,咱們大唐有團練使這個官職嗎?”回來的路上,陳瑀有些好奇的問了張拯一句。

張拯嘴角一勾,輕笑道:“沒有,但是現在有了。”什麼團練使只是張拯隨口胡謅罷了,張拯需要的,是這群人能死心塌地的為他所用。

至於能不能形成有效的戰鬥力,張拯又不需要他們對標大唐的軍隊,只需要比西域這些國家的軍隊強就可以了。

“可私募軍隊是大忌啊,陛下那邊……”陳瑀還是有些遲疑,畢竟這可是勾結異族,要是被有心人發酵一下,可是要砍頭的。

“放心好了,陛下若是知道了,也不會把我怎麼樣,況且,這個黑鍋有人背的,放心吧。”張拯現在心情很好,所以也有了給陳瑀解釋一下的心思。

說起有人背黑鍋的時候,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行了,今天除夕,讓將士們別玩太晚,這兩天如果有路過的商隊,就跟著他們一起啟程吧。”張拯淡淡的朝陳瑀吩咐了一句,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崔淑燒的熱水已經涼了,張拯便往火堆裡丟了一些風乾的馬糞進去。然後將錫壺放在石頭搭成的三腳架上開始燒水。

雖然不遠處的綠洲裡多的是胡楊樹可以用來做柴火。但不論是張拯,還是許敬宗,亦或者路過的商隊都在小心翼翼的保護著這一小片在沙漠之中難得一見的綠洲。

胡楊樹,就是這片綠洲形成的基礎,一旦這裡的胡楊樹被砍伐一空,那麼這裡的水脈也就消失了。

該守的規矩,張拯從開不含糊。崔淑已經捂進了厚厚的羊絨毯子之中,張拯泡了個腳之後,也鑽進了溫暖的被窩裡面。

沙漠裡的氣候邪性得緊,白天有太陽的時候熱得像太上老君的八卦爐。

到了晚上,氣溫又驟降到零下,凍得人瑟瑟發抖。將左手自崔淑的脖頸下方穿過,右手環繞著崔淑的腰,手掌搭在崔淑平坦的小腹上,感受著一個小小生命的律動,張拯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過了除夕,路上的商隊就開始多了起來,張拯讓方穆帶人攔下了一支六七百人的商隊,然後收拾好東西準備和他們一同出發。

“咦,軍爺,是您啊。”那商隊的管事揉了揉眼睛,看著方穆一雙精明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頗有一副他鄉遇故知的興奮之情。

“你是?”方穆打馬朝那管事身邊饒了一圈,還是沒有想起來這人是誰。

“長安城外,軍爺您在那等候小老兒護送的那位小娘子啊,您不記得了?”那商隊管事語氣熱情洋溢,望著方穆像是見了親爹似的。

別說方穆被他的態度惹得一臉懵,就連張拯都發現了事情並不簡單。

“哦!”方穆點了點頭,忽然有了點映像。有映像是因為這管事給他送禮,但他沒收。

“軍爺這是要去西州,在這裡等嚮導的吧,如果不嫌棄,可以跟小人一塊兒走,這條路小人每年都要往來一次,熟得很!”商人沒理由不熱情,因為絲路上充斥著各種危險,別的不說,光是來自各個國家浪人組成的盜匪團就讓他吃夠了苦頭。

若是能和軍隊一塊兒走,總不可能還有盜匪冒頭吧。平日裡,他走一趟貨的利潤一大半都得用來孝敬這些馬匪,簡直是苦不堪言吶。

管事熱情得讓方穆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將視線投向了主位上的張拯。

“那就跟他們一塊兒走吧。”張拯倒是無所謂,只要能走到西州就沒問題。

恰逢這時,已經整軍完備的庫爾班踏進了大帳,看都沒看其他人一眼。

便直直的朝張拯跪了下來,行五體投地大禮,用蹩腳的關中話大聲喊道:“稟別駕,兩千人已經整合完畢,其中五十三人不願聽從號令,已被末將軍法從事。”

“做得好……”

“你是,八…八…八大王?”張拯頷首,正欲嘉獎庫爾班兩句。卻忽然發現原本笑眯眯的商隊管事一臉驚恐的從座位上跌了下來,整個人看著庫爾班面色恐懼之色。

“嗯?”庫爾班驚疑了一聲,八大王是他曾經縱橫大漠之時的綽號,沒想到能在別駕大人帳中還遇見一個認識自己的人。

“阿不都沙拉木?”庫爾班轉頭看去,剛對上了那商隊管事一臉驚恐的盯著自己的眼神。

“咦,你們倆認識?”張拯看這情形,兩人還是舊識?

“回別駕,這個,認識是認識,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庫爾班扣了一下後腦勺,臉上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別駕大人,請為小人做主啊,這個庫爾班是大漠之上有名的馬匪,諢號八大王,您可千萬不要受他的矇蔽,小人每年往來西域和大唐之間,所得之利幾乎盡數被八大王搶了去,還請別駕為小人做主……”那商人忽然嘴一癟,眼眶之中留下兩行清淚,整個人手腳並用爬到張拯的腳下,然後惡狠狠的瞪著庫爾班。

以往他不敢對庫爾班如何,反而還得好好的孝敬巴結。但是現在有唐國上官在此,阿不都覺得他應該揭露出庫爾班的真正面目,省的這位年輕的唐國官員受了庫爾班的矇蔽。

“還有這回事兒?”果然,張拯很配合的將幾欲殺人的目光望向了庫爾班。

“回別駕,有是有,只是屬下這些年積累的財富,已經被刺史大人的大軍搬空了呀。”庫爾班眨了眨眼睛,攤開雙手一臉無奈之色。

說起他多年積累的財富被許敬宗搬空之時,心裡更是痛得在滴血。好在也算因禍得福,搖身一變變成了大唐軍隊之中的一員軍官,不然庫爾班只怕早就一口老血噴出氣急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