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拯接過張浮生的話頭說道:“所以那人的目的,就是要我們幾人匯合。但是他算漏了一點,就是沒料到我和太子殿下會提前脫離隊伍先趕去晉陽。所以張兄與黃兄你們兩人撲了一個空,也就導致他的目的沒有達到。而這一次,想必也是那人在雲州放出了訊息。他料定以張兄和黃兄的性格,在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必定趕去嶺南相助耿公。”張拯說道這裡,看了李承乾一眼。

李承乾便接過張拯話頭說道:“但是這也解釋不通。若是有人在暗中佈局,那麼他又是怎麼算準父皇會派拯哥兒你去嶺南的?還有拯哥兒你選擇的路線,正常人從長安去嶺南,必然不會選擇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也就是說那人猜準了你會選擇走水路,這特麼是什麼怪物!”說完之後,李承乾怪叫一聲。

難以置信,這得是多麼敏銳的控制力。話題轉了一圈。三人見黃家豪沒有接話的意思,話頭便又轉到了張浮生這裡。

“那人的目的,似乎是要把我們幾個聚在一起,但是這裡又解釋不通了。我是道士,黃兄是遊俠兒,慎之賢弟是國爵,高明是太子。這樣的組合,能幹什麼?那人費勁心思想要把我們聚在一起,又是為了什麼?”張浮生幾個問題問了出來,把幾人都問懵了。

話題轉了一圈,像是籠罩上了一層迷霧。如果說這是一個局,那很多地方根本就解釋不通。

如果說這是一個巧合,那更扯淡!張拯也沒有想到,只是偶遇恩人,請他們上船一敘而已。

竟然會牽扯出這麼多事情。而且如果真的有人佈局的話,那麼是不是說現在這一幕。

也在那人的預料之中?或者說那人就是故意讓自己知曉,他在算計自己。

還有揚州那位熱情得有些過分的刺史崔亮。署理大唐皇家書院的工部郎中崔謹。

去晉陽時,曾在半路提醒自己前路不平的崔氏嫡次子崔禮。長安城內高坐在太極宮龍椅上的李二陛下。

神神秘秘的老爹張公瑾,還有老李綱。這些人,是否都是他的棋子。他們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一瞬間,張拯的心中竟然升起一絲寒意。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佈下這樣一個局?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四人。

“殿下,伯爺!菜好了,可以進來嗎?”張拯對著眾人解釋了一句:“是船上的廚子!”然後朝門外喊道:“進來吧!”被廚子打斷了思緒,幾人便不再聊這個話題,而是安心等著吃飯。

主要是聊也沒什麼好聊的了。憑藉幾人匯合之後推測出來的資訊,也沒有辦法解開這團迷霧。

片刻之後,氣氛便熱絡起來。四人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可謂神交已久。

張浮生與黃家豪對於張拯願意為了天下百姓,而開罪所有世家的壯行欽佩不已。

而這位太子殿下,目前看來也不負朝野上下的讚譽之名。張拯和李承乾更是對黃家豪和張浮生的大名如雷貫耳。

段恆在晉陽那段日子都快將兩人的耳朵唸叨起老繭了。不說去年在晉陽兩人千里馳援的恩情。

就論兩人的一身武藝,至少也是與李武存同級的高手,比之常言還要強上一截。

張拯猜測,在自己認識的人當中,恐怕也只有李二的貼身大太監王德,能與這三人相提並論。

兩人的性格與身手,還有古道熱腸的俠義之心令人敬佩,值得張拯和李承乾以禮相待。

上船之後就不怎麼說話的黃家豪見菜已經上齊。便將一直背在背後的大葫蘆取了下來。

啵的一聲開啟塞子,酒香瞬間瀰漫開來。張浮生笑道:“黃兄一向是面冷心熱,不善言辭也不喜與人交談,但是滿腔為國為民之心令人欽佩。他這葫蘆裡的酒,是用數十種名貴藥材泡製而成的,等閒之人難得一見。慎之,高明,不可不償啊。”

“哎喲,那可得嚐嚐!”張拯與李承乾在長安,什麼樣的好酒沒有喝過。

但是現在他們也不會去拂了張浮生的面子。笑著說了一句,便同時伸出杯子,等待黃家豪給他們倒酒。

黃家豪為兩人一人倒上了半杯便收回了葫蘆,也不出言解釋。張浮生看見兩人臉上的疑惑之色,便繼續充當起黃家豪的傳話筒。

解釋道:“不是黃兄不捨得給二位倒滿,而是這酒不能多喝,我也只有半杯,至於怎麼個不能多喝法,二位一嘗便知!”張拯有些狐疑的看了幾眼,見黃家豪面前的杯子裡也只有半杯,便將疑惑留在了心裡。

然後將酒杯端到近前仔細打量了一下。酒漿呈琥珀色,聞之是一股非常濃郁的酒香味,反倒是藥材的味道很淡。

張拯嘗試性的抿了一小口。入口很柔,酒的度數也不高,也沒有什麼藥味,好像很尋常的樣子。

不由得再次抿了一口。但是第二口酒還未吞下,便感覺四肢百骸突然麻了一下。

然後就是一股暖流自小腹之中升起,瞬間流過四肢。

“咦,有點兒東西啊!”張拯輕咦了一身,端起酒杯便將剩下的酒漿一口飲入了腹中。

只是片刻之後,便覺得渾身發燙,然後張拯只感覺鼻子一熱。鼻子之中瞬間標出兩道血箭,李承乾也是一樣。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莞爾一笑。

“張兄,黃兄,失禮了,還請二位容我等去換身衣服。”鼻血只是流出兩道之後便停止了,但是兩人的衣服上卻已經被血跡給弄髒了。

張浮生大笑道:“哈哈哈哈,無妨,兩位賢弟儘管去,黃兄這藥酒乃是大補之物。兩位賢弟氣血不如我二人旺盛,出現這樣的情況也屬正常。”說完,眼中露出一道狹促之色。

張拯和李承乾苦笑一下,這後勁確實是夠猛的,連鼻血都幹出來了。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人,這誰受得了啊。

站起來朝兩人告了聲罪,便轉身出了房間打算去換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