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遠眺,是唐人獨有的浪漫。

李承乾負手站在潼關城樓,極目遠眺著氣勢磅礴的大河,第一次見到如此壯觀景象的他,心中的激盪無法言語。

千年雄關,黃河天險,渭水自此注入大河,而後隨著大河席捲的浪濤東奔入海。

不時騰起的蝗蟲在如此一幅雄偉壯闊的景象中顯得如此不起眼。

哪怕是兩世為人的張拯,對於這樣的景色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胸中仍然開闊了不少。

彷彿聽見了雄關前陣陣的金戈鐵馬之音。

曹操與馬超戰於潼關,安祿山與哥舒翰戰於潼關,李自成與孫傳庭戰於潼關。

一場場張拯這個後世之人耳熟能詳的戰役,哪怕只是餘韻。

每每讓人蕩氣迴腸的同時,不由感慨沒能親眼目睹這些名傳千古的戰役,當真遺憾。

“黃河天險,名不虛傳。”

李承乾收回了視線,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殿下說得是,末將鎮守潼關兩年有餘,對於這樣的景象依舊是百看不厭。大唐山河,何其壯哉。”

屈突壽應和著李承乾的話,也感慨了一句。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

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張拯下意識的念出了後世元代詩人張養浩的這首«山坡羊·潼關懷古»。

李承乾與屈突壽聽完,盡皆面露驚色。

屈突壽雖是武將,文學素養卻並不低,聽張拯唸完這首長詞,動容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好一首長短句,一言道盡天下百姓苦楚,張縣男好才情。”

張拯面色淡然的點點頭,接受了屈突壽的誇獎,裝逼這種事情,越是淡定,越是顯得高深莫測。

很顯然,張拯已經深諳其中之真味,對於裝逼這種事情,不說信手拈來,也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但是,根據後世的裝逼必被打臉定律,事情必然會有反轉。

果然,屈突壽話音剛落,打臉的人就來了。

李承乾驚訝的瞅了張拯一眼,搖頭晃腦的說道:

“拯哥兒好才情,這長短句確實不錯。

但我大唐如今君聖臣賢,我父皇威伏四海,萬邦朝元,眼看盛世可期。

便是有些許災殃,也不過是苔蘚之疾罷了。

拯哥兒這詞好是好,卻不免多了一些悽苦悲切之意,算不得上佳。”

張拯聞言並未反駁,但他會被李承乾打臉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心裡暗想:“這個逼如此完美,豈能被你打斷。

小爺腦子裡裝的詩詞幾大籮筐,要是還鎮不住你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

然後呵呵一笑道:“太子殿下說得有道理,是微臣淺薄了。

不過臣方才遠眺黃河,心中偶有靈感迸發,又得一絕句。還請太子殿下品鑑。”

李承乾驚訝的反問道:“哦,還有,快快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