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也許是怕我難過,非得把村民送來的紅嫁衣收在櫃子裡,而我就是想把衣裳拿個衣架掛起來。

那衣裳是真的好看,起碼和在縣城裡面那些新人去照相館拍結婚照,或者是租用的機繡秀禾服,質量壓根就不在一個檔次上面。

我把嫁衣掛起來的時候,甚至不敢用手去觸控,生怕手上的老繭會勾起衣裳上的絲線。

白九閻每晚都來我屋裡,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我要祭河的事情,我也沒跟他說過。某些時候,我跟他也算是真的有默契。

七月十三那天夜裡,他並沒有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七月十四夜裡,村裡來了幾個婦人,她們幫我洗漱沐浴更衣,動作嫻熟而疏離。嫻熟是因為他們對這項工作熟能生巧,疏離是因為我是一顆災星。

白九閻依舊沒出現,他之前每天夜裡都會來看我,以至於我沒發忘記他的暴戾,又會自然而然的關注他有沒有在。

我無法反抗村裡的人,雖然之前我有夠囂張,懟人的時候幾乎都佔上風,可我其實是沒有想好對策的。

我正上胭脂,院裡的老黑忽然狂吠不止,外面也開始有了陌生人的聲音。聽口音我分辨出來這是村裡的人,雞窩頭那大嗓門我想不記住都難。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聲音終於停歇。

透過窗戶,我看到天空上的明月被黑雲遮蔽,寒冷的風呼嘯而過,看來是要下雨了。

我想起老黑還栓在院子裡的木樁上,大聲喊道:“奶奶!把老黑栓在屋簷底下,要下雨了。”

等了半天,並沒有聽到奶奶的回答,老黑的叫聲依舊是從院子裡發出來的。

“奶奶!”我想她應該是沒有聽到,於是聲音又放大了些。“奶奶!”

按理來說,這麼大的聲音,奶奶應該是聽見了才對,為什麼她沒回答我。

我一下子站起來,身後的人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大力把我按坐在板凳上。

我的身後多出四隻強有力的手,他們捏住我的手腕,把我綁在了靠椅上。

“你們是誰?奶奶!”我大聲喊著。

“別喊了,胡寧舍。今天夜裡便是最合適祭河的日子,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我們只能委屈你奶奶一下了。不過你放心,只有祭河儀式順順利利的完成,儀式結束你的奶奶就可以回到家裡。我們保證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可你要是想搞點什麼的話,那可就沒得說了。”

我瞪著眼睛看向鏡子裡的男人:“你們可真卑鄙!”

“沒辦法胡寧舍,你是災星,是狐妖,我們沒有辦法。”

“放了我奶奶!你們不怕我成了河神新娘以後,對你們報復嗎?你們不怕我變成厲鬼嗎?”

“那你還是個女人,比不上我們祭拜的河神。”男人說完,不再理我,對我旁邊的婦人說道:“你們手腳麻利點,可別耽誤了吉時。”

男人說完走了出去。

我咆哮著:“你們放開我!你們別走,放開我奶奶!”

這無疑是最沒用的。

我被婦人扯著站起來,他們手裡拿著那一套嫁衣一一給我穿上,上衣下裳,鳳冠霞帔,最後再蓋上那一塊蓋頭。

“你們放開我!”我躲避著,不讓我的視線被遮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