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棠將吸飽了墨汁的毛筆遞到沈霍手中,他低著頭專心作畫,一舉手一投足都分外賞心悅目。

他筆鋒細膩,紙上的臘梅顯現出朵朵花蕊。

陳棠小心翼翼的看了會皇上的眉眼,想起初見他時,自己被他身上氣質吸引的差點失了分寸。思及至此,她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

“皇上,您的這幅臘梅栩栩如生,真的是香自苦寒來,”陳貴人一邊磨墨,一邊順嘴誇讚道。

沈霍低低的應了聲,最後一朵花瓣落下,他抬手在陳棠瑩潤如玉的臉蛋上捏了捏,笑道:“你這嘴巴越發的甜了!”

陳棠順水推舟道:“還不是都怪皇上這幾日賜給臣妾的蜜餞太多了,”她說話的聲音很軟,沈霍聽在耳中,像是肌膚觸控著上好的絲綢,說不出來的舒適喜歡,也自然的忽略了她話中持寵而嬌。

“朕知道你愛吃甜食,特地吩咐過御膳房將時令的甜水果給朝陽宮送了一份。”沈霍望著陳棠,輕輕的說道。

“臣妾多謝皇上,”陳棠樂得眉眼彎彎,越發美麗動人了。

沈霍命人將晾乾的畫卷收好,他沒說要將幅畫收進庫房,還是送給誰,小太監只好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問了句,“皇上,您這畫是要收到哪啊?”

沈霍微微轉頭看了會裝畫的那個檀木長盒,剛要開口吩咐,卻被陳貴人打斷了,“皇上,臣妾在這兒站了半日伺候您畫畫,這幅畫也實在精妙絕倫……”

陳棠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她本想討來畫向何所依炫耀的,告訴她自己在皇上身邊的地位。誰知,沈霍聞言,一雙劍眉卻蹙了起來。

陳棠是商人之女,沈霍寵愛她也是因為陳棠身上鬼靈精怪,說話耿直的原因,他心中深知這個貴人在書畫上的造詣實在是不敢恭維,自己用心了半日的畫作怎麼捨得賜給一個不懂的人?

沈霍當即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來,“不可。”

陳棠沒想到他會這麼生硬果斷的拒絕自己,面上有些掛不住,她委屈的勾了勾唇角強顏歡笑,應了一聲。

沈霍與她相處了有些時日,雖然也是拿她在試探皇后的心思,可他心底對她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喜愛的。

沈霍摟著陳棠,沉吟良久,哄道:“除了要這幅畫,朕重新許你一個小要求?”

“皇上此話當真?”陳棠臉上立馬就綻開笑容來,她也不推脫,信口道:“臣妾那日去看望皇后娘娘,她宮中的蓮花開得分外好看,臣妾想折兩朵,沒想到被皇后娘娘訓斥了……臣妾想要個跟皇后娘娘一樣的荷塘。”

她說著說著,委屈的聲音就低了下去,沈霍笑著逗弄她,“若是朕,見你如此頑皮,定會同皇后一樣叱責你。”

“皇上,”陳棠撒嬌的叫了一聲,讓剛來到門外的何所依腳步一頓,她抬手示意宮女不必出聲。

“皇后娘娘說話真的厲害,句句扎臣妾的心窩子,臣妾就是想要皇后娘娘的那個荷塘。”陳棠故意向皇上委屈告狀。

話裡面想要個和皇后一樣的荷塘,已經變成了想要皇后的荷塘,沈霍也不是傻子,後宮中的爭風吃醋看多了也明白其中緣故。

站在屋外偷聽的何所依冷笑一聲,聽見皇上又道:“朕過幾日就讓人給朝陽宮中修建個和皇后宮裡一樣的荷塘。”

他說這話時臉色已經冷下去了幾分,對陳貴人賞賜也不過是因為這幾日,自己如此寵幸她不過是為了試探他在皇后心中的位子,雖然別人不知,可沈霍心裡還是殘了些許愧疚。

“本宮何時有叱責過陳貴人?”皇后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陳棠硬是被她聽不出情緒驚得心臟一顫。

何所依繞過屏風,走到兩人相處的殿內,她目光落到沈霍握著陳棠的手時,整個人微不可察的呆滯了一下。好在她身體已經習慣性的屈膝行禮,嘴裡叫道:“臣妾見過皇上。”

沈霍見她主動來找自己,眼裡早就含了笑,他快步走到皇后面前,一隻手扶起她。你來的正是時候,朕今日做了幅畫,還想要皇后來品鑑一番。”

他轉移了話題,何所依也不好再提陳貴人無中生有一事,她僵硬的被皇上拉到桌邊,又取出那幅畫給自己看。

陳棠站在一旁,晃了會神,剛才被皇上握得汗津津的手現在被風一吹,涼得有些發痛。

“皇上這幅畫不過是描繪出了臘梅的形態,絲毫沒能畫出來它的神韻。”何所依一針見血的點評道,她絲毫不顧忌沈霍的心情,徑直說道:“皇上你擅長的可是活物,何必在這些草草木木上浪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