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之間,淚水便濡溼了眼眶,溼了眼角。旋即一行清淚,緩緩而下。

何以楚和前去之時,你二人便能秉燭夜談;待到妾身前去之時,卻只是閉門不見。殿下,您究竟有多狠的心?何所依淚眼朦朧的想著,越想越覺著心頭一片徹骨寒涼。

她所不知道的是,楚和這香,除了能讓人產生幻覺,對持香之人產生沒來由的好感之外,還帶著幾分安睡之效。這才是沈霍如此短時間之內便沉入夢鄉的真正原因,何所依卻是一無所知。

楚和對此事倒是心知肚明,然而她卻並不打算言說。眼下的情況,恰好遂了楚和之意哪可能再給兩人重歸於好的機會?

獨身一人回到西側宮之後,想著今晚所發生的事情,楚和只覺著心頭一片愉悅,歡喜極了。

她怎生也沒有想到,今日之事,竟然比自己所料想的還要順利幾分,竟是有著一箭雙鵰之效。一則,這迷香叫沈霍對她心生好感,往後再徐徐圖之,楚和不信沈霍不會心動;二則,方才那番模稜兩可的話,何所依心裡頭自是不由得就會多想。如此一來,兩人間的誤會加深,倒更是給了楚和可乘之機。

楚和的面上顯出來幾分志得意滿的微笑,抬頭自窗外看了看天色,見確實是漆黑如墨,時辰不早,便也覺出來幾分睏倦,當即睡下了。

日頭一點點偏轉,沉落之後再度冉冉升起,又是新的一天。今日堪堪晨起,何所依的房中便忽的傳來了一聲頗有幾分驚恐的叫聲。

這聲音並非來自何所依,反而是子衿所言。子衿平時同何所依玩鬧慣了,性子也帶著幾分咋咋呼呼,這才叫她今日前來服侍之時,一望見何所依,便怎麼也遮不住心中驚異,叫出聲來。

只見眼前的何所依,面容雖還是以往的端莊大氣,卻沒來由的染上了幾分憔悴。原因無他,此時何所依的眼睛已然腫了起來,顯得頗為憔悴。

子衿驚呼完之後,似是覺出來幾分失言,忙伸手掩住了唇邊幾乎要溢位來的驚呼,小心翼翼的問何所依道:“太子妃,您這是怎麼了,怎的眼睛腫成這般模樣?”

如何腫成這般,自是何所依昨夜哭了整整一夜,才造成的結果。然而此番情狀何所依並不打算同子衿言說,只微微扯出來一個慘淡的微笑:“無妨。昨夜宮中有些鬧耗子,本宮被擾的睡不著罷了。”

此間季節,哪來的耗子?更別說宮中戒備森嚴,此番事情發生的可能性自然微乎其微。聽著這話,子衿雖知道何所依不過是隨意找了一個藉口糊弄自己,望著何所依憔悴的神色,卻終究覺著幾分不忍心,只能不再去問。

“娘娘這眼睛腫著,想必會有些疼吧?”子衿自顧自轉了話題,“不如這般,娘娘且先同奴婢言說今日早膳想用什麼,奴婢前去御膳房中吩咐一番,順道替您拿來果片等準備冰敷,許能略略緩解幾分疼痛。”

聽著子衿所言,何所依登時覺著幾分暖意自心中而過,面上神色也緩和幾分,低聲說道:“如此,本宮便多謝子衿了。”

“娘娘這不是折煞奴婢麼?”何所依這話把子衿驚的瞳孔都有些放大,“替娘娘分憂,本就是奴婢份內的事情,娘娘不必道謝。”

既然子衿如此言說,何所依也不好再去矯情,只略略點了點頭,吩咐到:“那便叫御膳房隨意準備些清粥小菜就好。”

“得令。”子衿忙笑了笑,應了下來,旋即轉身離去,前去御膳房中匆匆通傳了。

不一時,子衿又匆匆前來,此次手中卻是多了幾樣物事的。子衿先把何所依所要的清粥小菜擺在桌上,又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果片,附在了何所依眼上。

何所依眼中本覺得酸脹無比,被子衿如此敷上果片,竟也感覺出來幾分清涼。沒等何所依從這清涼之中緩過神來,子衿又細細伸出手來,給何所依揉捏起來。

經過子衿如此一番揉捏,何所依也覺著眼前痠痛好上不少,面色微微緩和幾分。待到約莫一柱香之後,何所依眼前的浮腫已然消散不少,同平日裡頭沒什麼太大差別了。

子衿這才笑著收回手去:“好了。接下來您再敷上一陣子,眼上的浮腫便可盡數消退了。”

何所依低低“嗯”了一聲,忽又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去問子衿道:“子衿,你且叫人前去打探一番,太子殿下眼前正在做什麼?”

聽了何所依這般吩咐,子衿雖心裡頭疑惑的很,卻也不敢忤逆何所依的命令,忙匆匆下去了。不一時子衿又匆匆回來,向著何所依稟報道:“回太子妃娘娘,殿下眼下正在東宮之中。同……側妃娘娘在一處。”

聽聞這話,何所依先是睜大了眼睛,繼而面上由不可置信化作了然,頹然靠在桌旁,仿若這樣能給他多添上幾分氣力一般“本宮知道了。子衿,你且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