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依莞爾一笑,看著閃爍的燭光,竟有幾分欣賞:“若她這些心思不是花在我身上,而是用在正途,當會有一番作為啊。”

何暖涼所知道的偏門,的確要遠遠超過她,更何況她這個妹妹,還有一身過目不忘的本領,否則,怎會引得顧之衡刮目相看呢?

一陣冷風襲來,她面前的燭火猛地熄滅,還沒等她做什麼反應,耳後便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何大小姐深夜獨坐,是在等我麼?”

這個聲音,是沈霍!

何所依連忙避開,整理好衣襟,正襟危坐:“元亨利貞,君子四德,身為一國太子的你,是否應該為萬民做好表率呢?”

沈霍一愣,繼而揚起一抹笑來,將桌上的蠟燭點燃後,看向了何所依,“本太子的名聲向來不好,算不得何大小姐口中說的君子。”

何所依移開視線,心想,你這話騙騙別人就行了,可自己好歹是活過一世的人,你腹中乾坤,眼中計謀,我還能不知道麼。

可這話卻是不能說出來的,何所依為沈霍斟滿一杯熱茶,緩緩道:“太子不是君子,可我卻還是要顧忌名聲的,若讓旁人見了......”

不待何所依把話說完,沈霍一把奪過了何所依手裡的茶,說的輕鬆:“我連你身子都看過了,也說了要對你負責,想這麼多作甚!”

沈霍佻達不羈,可何所依卻是在嚴格教養裡養出來的名媛,當下冷了臉:“太子日後若再說這般玩笑話,便不必再來了。”

這話若是旁人對沈霍說,沈霍指定就是一劍瞭解了她,可說這話的是何所依,於是沈霍便閉了嘴。

“太子所來,到底是為了何事?”

“聽聞了何大小姐的才名,特地想來看看,是否如旁人所說的那般,是個不輸男兒的才人。”

這些話何所依並不陌生,恭維的話有許多人對何所依說過,只是現在從沈霍嘴裡聽到,總是感覺有些怪異。

側身對上了沈霍揶揄的目光,何所依心下了然,要不是這個男子對自己有斂骨之德,輪迴之恩,按照她的性格,沈霍絕對不可能還坐在她面前。

“時間不早了,還請太子殿下離開。”

一杯熱茶剛剛飲盡,沈霍聽了何所依的逐客令,也不留戀,跨步走到窗前,似想到什麼一般,轉身問道:“你可收到了我送你的及笄禮。”

何所依微微頷首,得到了這個答案,沈霍滿意跨上窗沿,轉瞬消失在了何所依眼前。何所依含笑起身,吹滅了燭火,徐徐走向床榻,這一夜,她睡得極其安穩。

七日,不過轉瞬即逝,曲莊詩會近在眼前,她要破的,是何暖涼的第一局棋。

何所依同何暖涼共乘一車,一路上,何暖涼一路嘰嘰喳喳,只是她話雖多,卻不感覺讓人煩躁,聲調如何,話怎麼說,把握的恰到好處。

丞相府距離曲莊不算太遠,穿過東市的長街,便已經可以看見那山清水秀,空氣中花香瀰漫,正是三月,一切都是勃勃生機的模樣。

剛一踏下馬車,就見不遠處盛放著一株野牡丹,正是好顏色,何所依吸進一口清新的空氣,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真好,她還活著。

曲莊乃是在鍾子山下一處莊園,乃是當朝長公主的私園,這位長公主中年喪夫,便在西京一處清靜之地蓋下了一座莊園,後來每年一到三月,便會舉辦一次詩會,久而久之,便有了個曲莊詩會的名。

“咦,是何所依。”

“她旁邊那姑娘是誰啊,長得倒是不錯。”

“......”

剛一跨進曲莊,便聽見議論紛紛,何暖涼微微仰起頭,面上又添上幾分笑容,這才該是她何暖涼的人生,被人注視,被人眾星捧月,而不是一個可有可無,活在黑暗裡的一個庶女!

何所依自然注意到了何暖涼神色的改變,眸中閃過幾分興味,你就好好享受著吧,不過多久,你就享受不到了。

不遠處,姜敷自是看見了何所依,於是連忙迎了上去:“怎得現在才來,都等了你好久了。”

“有事耽擱了。”

“對了,你畫可畫好了。”姜敷親暱的拉住何所依的手臂,問道。

在一側的何暖涼也靜靜屏住了呼吸,等待何所依的回答。

何所依莞爾,視線快速掠過何暖涼,緩緩道:“自然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