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嶺國。

“蘇良,這次去訪南巍國你把阿澤那小子也帶上一起去。他遲早是要繼承我位的,應當帶他去開闊開闊眼界。”蔚然封跟蘇良說道。

蔚然封是北嶺國的君主,蘇良是北嶺的丞相,兩人陰面上的關係雖是君臣,卻私交甚好,私下的相處模式更似朋友。

“去南巍國,這麼遠的路你倒是捨得。寧婷知道這件事嗎?”蘇良笑道。

“她說她不管兒子了由我去。她怎麼說的,兒子跟著娘容易變笨,也不知她哪裡來的這歪理邪說。”

“歪理邪說你也認了,也不敢當面講她是歪理,你這人啊,什麼都不怕,唯獨怕夫人怕得要緊。這要讓你那後宮佳麗看去了,她們敬重的皇上是個這樣膽怯的人……”

“行行行…”蔚然封打斷他的話,“不說這個了,對了,你把阿霖也帶去看看吧,也算是讓阿澤有個伴。”

“那小子,自己有自己的主張,我說不動他,看他意願吧,若是不願意我也勉強不來。”

突然,門外有個公公悄聲走進來,小聲道:“皇上,璃貴妃來了,在外候著呢。”

“她來幹什麼?”蔚然封有些不悅。

蘇良忍不住笑了,“我走了,你忙你忙……”說完便退了出去。

剛過驚蟄,天氣卻已暖和了許多,草木生髮,是個叫人清醒的時節。

陸黎在自家院子裡擺弄著槍棍,雖還年幼,但一招一式間頗有大將風範。

近幾個月父親家書中都會提醒叫他好好練功,雖然父親不曾說過其他,但他也隱隱猜出了當今局勢的險惡。

“哥……哥哥……哥哥……”一個小小的身影踏著小步子跑了過來,陸黎立即停了下來,以免傷了自家妹妹。

“小清歡,怎的沒陪母親進宮看看外祖母啊?”

最近太后的身體越發差了,據太醫說恐怕時日不多了,遂時不時差趙疏影進宮陪著,畢竟是親生的女兒,人病著的時候總是念著至親骨肉的。

“娘讓我來找哥哥~”小清歡奶聲奶氣的說道。

旁邊的婢子低頭補充道“夫人去的很急,叫奴婢帶小姐來公子這裡,說叫公子護好小姐。”

陸黎垂眸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去讓人把門關上,除了母親,外人一律不許放進來。”

“是。”

陸黎扔下手中的木棍,抱起這個肉嘟嘟的小女孩。哄逗道“清歡想玩什麼?哥哥陪你玩!”邊說邊往房裡走去。

也不知父親何時才能回來。陸黎心裡隱隱有種危機感,抱著小丫頭的手更緊了。

華麗的宮殿裡,趙括便服倚在龍鳳式樣的靠椅上。他看著面前的女人,神色中已有些許不耐煩。

“你要知道,朕讓你來規勸他,也是給了他一絲顏面。”

“皇兄,你可是忘了曾經是誰陪你奪下的這個江山,若是陸毅有心謀反,他如今為何棄妻兒不顧,戍守邊境數年不得歸家?!”趙疏影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們一家忠心耿耿為國效力,陸毅幾年才得回家一次,她的皇兄居然害怕自己的丈夫有謀逆心思。

趙括長長的嘆了口氣,動了動他肥胖的身子,道:“若不是如此,朕怎麼捨得將你賜婚給他!可是疏影,人都是會變的。或許從前他未有這心思,可現在卻說不準了。如今朝雲軍只認將軍不認主君,朕的虎符可都調配不動他的軍隊了。要不是看在他是朕妹夫的面上,朕才不會讓你去勸他。”

趙疏影自知皇兄這次鐵了心要拿陸毅的軍隊,便也不想再多說。

突然,一個太監急急忙忙跑進來:“皇上皇上——”

“朕不是說沒有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嗎?!都不拿朕的話當回事了是嗎?!拖下……”

太監跪著,急急的扶了扶帽子忙補充道:“皇上,太后!太后娘娘駕崩了!”

“什麼?!”趙疏影一下子睜大眼,愣愣的看著太監。趙括顯然也沒有料想到這件事,突然從靠椅上蹭的站起來。

太后駕崩,舉國同殤。

本在家拿著玩偶逗妹妹的陸黎,聽到了這個訊息也愣神了片刻,心中一陣悲痛。畢竟,這個外祖母待他們一家是極親的。

小清歡自然知道了,但她不懂,她小手晃呀晃呀的搖了搖正在愣神的哥哥,“哥哥,哥哥,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外祖母,外祖母怎麼了?”

陸黎摸了摸小清歡的頭,輕聲說道:“外祖母她睡著了。”然後轉頭吩咐進房通報的婢子“備馬車,進宮!”

夕陽西下,在昏暗的天空中留下了與之毫不相符的色澤,慢慢冷卻,融合成暗沉的夜。皇宮金色的琉璃瓦片也頓失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