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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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黃昏,空氣裡卻仍殘留著股子烈日的灼熱感,校軍場上仍不斷傳出兵戈相碰夾雜著將士們練兵時的喝喝聲。一招一式的碰撞間,彷彿一道洪流,蕩起沉澱的乾土。
與校兵場上的青灰色粗魯的盔甲格格不入的是一抹鮮豔的紅色倩影。約摸著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雖談不上有著閉月羞花之貌,卻也陰眸皓齒,眉宇間透著些許凌厲。
她手持一把與身形相應的彎弓,對著遠處的靶子用力射出一箭。咻——,穩穩當當插中靶上,但離紅心還差點子距離。
那姑娘似乎有些不滿,正搭箭準備再試一次,一旁走來一個身著戎裝的男子,一把奪過她的小弓,遞給她一方錦帕,安慰道:“歡歡,今日練了這麼久,休息一下吧!”
那姑娘似乎有些不滿意,賭氣到:“練了這麼久,卻是分毫長進都沒有!”
這男子是南巍國護國將軍之子陸黎,也是現在南魏國主軍的將領。而他面前的這個小丫頭片子便是他的親妹妹,陸清歡。
見自家妹妹氣鼓鼓的樣子,陸黎反倒笑了,“你這不是準頭不夠,而是力氣不夠,射不了那麼遠,你將靶子離近點,自然能正中靶心。”
陸清歡反臉甩了陸黎一記白眼,反問道:“難不成在戰場上,敵人還能跑近來讓我打?”
陸黎一時語塞,卻很快反應過來,正色說道:“你知道的,你上不了戰場,無須肖想。”
聞言,陸清歡轉身,氣餒的說了句:“回去吧。”
陸黎有些不忍心,但是必須得讓清歡絕了這上陣廝殺的念頭。
回府後,陸清歡依舊興趣怏怏,隨便扒了幾口飯菜便回了房間。陸黎自知清歡還在為剛剛那番話難過,想張口安慰喉間卻如梗塞,想想還是算了,讓她自己清淨清淨,陰日帶她出門好好玩耍一番全當散心。
陸清歡的貼身丫鬟石榴躡手躡腳的推開門。彼時清歡正趴在桌子上玩弄這手上的毛筆,筆並未蘸墨,上面的幹墨卻在紙上畫出了淺淺的印子。
“小姐,沐浴的水已備好。”
清歡抬頭看向石榴,問到:“石榴,你覺得這字怎麼樣?”
石榴看向紙張上隨意畫出的淺色條條槓槓旁,還有前幾日從書上抄的一首詩:
去郭軒楹敞,無村眺望賒。
澄江平少岸,幽樹晚多花。
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
城中十萬戶,此地兩三家。
石榴雖是這將軍府的婢子,卻也曾受將軍夫人照拂讀過些書,識得些字。較之清歡那靜不下心的性子,這文采比清歡還要更勝一籌。
“小姐進步很多了。”石榴由衷讚美道。
將軍夫人是南巍國的公主,當今聖上的親姐姐,是南巍國里名聲赫赫的大才女。從前夫人總會督促小姐讀書識字,可是小姐素愛玩鬧,對這些舞文弄墨之事提不起分毫興趣,自從六年前夫人和將軍相繼逝世後,小姐的性子突然就沉穩了許多,曾經的嬌憨可愛如今只有自己這貼身伺候的人才瞧得兩眼。
陸清歡沒有說話,她想到了許多往事。
那時母親總是督促她讀書習字,她偏不聽,總賴著兄長帶自己出去玩。現在她會靜下心來好好習字了,若是母親還在,應該也會好好誇誇自己吧。
是夜,清歡被夢魘緊緊圍困。她夢到了六年前同母親出遊時遭遇蒙面人的刺殺。為了護住自己,母親慘死。她夢到了救了她的那個神秘白衣男子,為她療傷後又莫名消失。忽而又夢到了欽差大人拿著一紙聖令稱父親在宮中護駕受刺。然後又是靈堂上漫天的哭聲和身著縞素來來往往的人……
彷彿聽見有人在輕喚“阿依,阿依……”
這個聲音突然碎裂,又聽見石榴清晰響亮的聲音“小姐,小姐……”
陸清歡猛的一下睜開眼,剛剛夢裡的種種片段零星記得一點,細想又回憶不起。
見到清歡醒了,石榴忙不迭的跑去倒了杯水遞給她。“小姐方才大喊大叫,嚇死石榴了!”
清歡喝了口水,安慰她道:“沒事,做了個夢而已,你怎麼還沒睡?”
“正準備睡就聽見動靜,小姐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