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得,敢推老子!”

一個身著褐色麻衣的少年,從被人從城門洞子裡轟了出來,捋了捋遮目的亂髮,對著那個差點沒將他一把摔到地上的大明城守將吐了口吐沫。

在大明城守將要拔刀的時候,結果少年一溜煙的跑了,氣的那個身材有些薄弱的大明城守將都恨不得抄起攔馬架子就砸死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兔崽子,最後那位大明城的守將也只是罵罵咧咧的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那名身著打扮幾乎與乞丐的少年圍著大明城城門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那裡可以翻牆進城的地方。

這些邊境的大城就是這麼氣人,別說是帶草的狗洞,就是芝麻粒那麼大的螞蟻洞都給你封的嚴嚴實實的。

少年只能叼著一根隨手拔出的草根,頂著才剛剛升起的驕陽蹲在一旁,罵罵咧咧的看著那些進進出出的規矩人,要是瞧見好看的美女多半還要吹個口哨,偷偷摸摸的喊上兩嗓子。

“那個王八蛋定的規矩,通關狗屁的文書,你們這麼不找他們要,得,到我這裡了,說什麼通關文書你怎麼不跟我要座金山那。”少年扭頭看了一眼威峨壯麗的大明城憤懣不已:“老子以後有機會拆了你丫的‘大明城’。”

就在少年罵罵咧咧的時候,一輛由四匹黃金龍鱗馬拉的浮雕金龍紋的車輦出現,由北向南在少年目前緩緩駛進大明城。

這種豪華至極的車輦且不說是這荒涼的邊境就算是一族一國的都城都是極少的見到的,少年抬頭認真看著這架車輦,然後就是與身份極其不匹的飛快算著這輛車輦要是倒手能買多少“金石”,就在少年抬頭的時候恰巧趕上龍鱗車輦的側窗被掀開。

一個與少年差不多大的華服少年正探頭望外看。

這兩個人年齡相近身份卻天差地別的少年對視一眼,竟恍如夢境。

龍鱗車輦緩緩駛進大明城裡,離少年越發遙遠,可少年的眼卻一直沒有離開那個車輦,那個龍鱗車輦裡的的華服少年也是一樣,一手掀著珠簾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在城門外蹲著的苦逼少年。

“逆兒,怎麼了?”

龍鱗車輦裡一位兩鬢漸白的紫衣修士,盤膝閉目一動不動,便已將周圍的一切盡數感知在內。

趴在側窗的華服少年扭過頭看了一眼紫衣修士,便急急忙忙放下簾子扭回身子板正的坐好,低頭道歉:“對不起,師尊。”

“眼睛。”

“眼睛?”男孩一愣,揉了一下眼睛,將不知何時變為金色豎瞳的眼睛,揉回了正常人眼睛的模樣。

從真龍一界龍元山出來後就沒有睜開過眼睛的紫衣修士,慢慢睜眼,竟是一雙流露著紫色星芒的豎瞳,要是有人敢和他對視多半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這一雙紫眸給吞噬了。

在紫衣修士睜眼的那一瞬間,這座抵禦了魔族大軍數萬年而不能入的大明城竟是輕輕一顫,畢竟是邊防巨城在異象出現的一瞬間便有十餘道霸道強勁的靈力橫空出現,與紫衣修士對峙。

“人族重城,請自重!”一個酒館裡一個白衣坦肚醉醉醺醺的漢子猛然抬頭嘟嚷一句,這句尋常人聽不見的醉語,在那些大修士耳朵裡卻是如同雷霆轟隆。

沒有去理會那句警告的紫衣修士冷冷一哼便要抬手,可就在紫衣修士抬手一半的時候,在距離這座大明城幾十裡外的的一個草馬場中,一位衣衫破履的健壯老漢面無表情的拿著一把一臂長的烏黑的砍柴刀對著擺放在木樁上的柴木狠狠地劈下去。

紫衣修士眉頭一顫,將手猛然縮了回去一臉詫異。

隨著這輛從未停止前行的龍鱗車輦裡那不合規矩的手放下,大明城裡那些氣息便也消撒不見。喝得酩酊大醉卻突然直起腰板的漢子也是猛然倒下,頭撞到桌子還來回反彈了幾下依舊沒能震散到這個傢伙的酒勁,惹得周圍幾個桌子上的酒鬼哈哈大笑,就是脾氣極好的店家都忍不住笑起來。

“那個少年你還會遇到的,不用再看了。”說完紫衣修士再次閉上眼。

“是,師尊。”華服少年看著側窗,壓下了心底的那一陣罕見的騷動,也學著自己師尊的樣子,盤膝閉目,默唸起了清心咒,車門外駕著四匹堪稱一兩肉萬金石的龍鱗馬的車伕抱著著由數十根龍鬚編織而成的灰藍色的皮鞭仰頭打了個哈氣,竟在這座駐紮著數萬軍隊的大明城裡悠然睡去。

還蹲在城門外的少年,在徹底看不見那輛龍鱗車輦後,一把將嘴裡的甘草根拔掉,摸了摸頭嘿嘿傻笑起來。

最後這位三年來幾乎日日都來這座大明城,嚷嚷著要進城的少年竟然轉頭走了,好像把進城的事都忘了。

三千道州,大道三千,每一個大道便有一個王。大道三千,映有三千道州,所以地上又有三千王者。

這一切好像都是安排好的,沒有任何人問過為什麼,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他們只管繼承就是了,反正又沒人說個錯字。

少年不去城裡,反而躺這座破敗到空無一馬的草馬場的一個草垛上叼著一根有些乾枯的甘草根,學著那些抬頭望天的凡夫俗子幻想著自己那個只屬於自己的“道”,就像是要從這個乾枯的草根上嚼出甜味一樣。

好像只要攢夠了吐沫,再去嚼那要曬乾了餵牛的甘草根,也不算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