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爹是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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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溪雩回到瀚海神君府第一件事便是向著父親溪懿神君跪地請罪,而五十年後溪雩回到瀚海依舊是跪於這神殿之中卻是再不敢自認罪責。因為她這一次可真是闖下了滔天大禍,以致於都不敢說話。
因為阿杋在瀚海神君府當著神界諸仙的面大鬧她父親的壽宴,更拿她和小顧念的性命作為要挾搶走瀚海的乾天劍。而這乾天劍乃是瀚海首任神君的法器,據說有開天闢地的威力,神人妖魔皆可屠戮。
上古時的神、人、妖、魔四族大戰平息後,首任瀚海神君覺得這乾元劍屠盡四族,殺戮太重怨氣過深。於是將這乾元劍的劍靈封印深藏於瀚海之濱,已期再無戰事。然而這幾百年萬年平靜的歲月怕是因著阿杋搶走乾元劍要改寫了。
溪雩此刻最擔心的卻不是阿杋搶走的乾元劍,而是阿杋在瀚海大鬧一場以致於這來飲宴的神仙都以為她與凡人相戀還成親生子,這無疑令他父親顏面盡失。當然溪雩也不敢直言小顧念是她阿姐與那凡人的孩子,於是一直保持著沉默就當預設了。
溪懿神君原本就氣憤溪雩不回瀚海,而她這一回來被妖魔挾持以致瀚海的乾元劍被搶也罷,還帶回來一個女娃令他在神族眾仙面前顏面盡失。若說這女娃與她沒有零星半點關係,溪懿神君自個都不肯相信。因為這小女娃的樣子與溪雩小時候很是神似,任誰多看幾眼都覺得是親生的。
原本溪懿神君想借壽宴之名為溪珩和溪雩尋兩門妥帖的親事,而如今溪雩令他瀚海顏面掃盡不說,亦連累到他的大哥溪珩。試問又有哪個神仙願意將女兒嫁入瀚海,多一個與凡人生子,有辱家風的小姑子。
溪懿神君見著此刻跪於殿中沉默不語的溪雩,又見躲在她身後同樣膽怯的女娃。他盛怒過頭反倒是顯得無比冷靜,於是看向溪雩口吻平淡的問道。
“這孩子是誰的?”
“就是我自己的孩子,與任何人都沒關係”溪雩心中忐忑,聽著父親平淡的口吻卻也沉靜下來。儘管她知道此時父親已經是憤怒到極點,方才這般心平氣和。
“你還敢嘴硬!”
溪懿神君聽罷溪雩一番話說得坦然,以致臉色都變得鐵青。他一把拽起了躲在溪雩背後的小顧念,探到她的本原卻是驚訝。
“這……非人非鬼非神非妖的孽種,她父親是誰?”
溪雩見著已然被父親嚇得眼淚直打轉卻不敢出聲的小顧念不免心疼,一把將她抱住護在了自己的懷中。
“這就是我的孩子,不是誰的孽種,她沒爹!”
“你這個逆子!”溪懿神君原以為溪雩是眷念凡塵,不惜觸犯天條與凡人成親生子。可不曾想她懷中的孩子竟然非人非神非妖非鬼,如此一個孽胎,更加覺得這孩子的父親怕是還比不得一個凡人。而溪雩這般執拗護著孩子的模樣更是讓他氣憤,於是變幻出了自己的雷鞭正欲出手,卻是被前來飲宴的無垠神君給攔下了。
“溪懿神君,有話好好說,不要嚇到了孩子!”無垠神君自是知道溪雩懷中女娃的來歷,他原以為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溪雩會說出實情,卻不曾想這丫頭哪根筋不對竟然說是自己的孩子。他眼見著抱著孩子的溪雩孤立無援儘管礙於溪懿神君的眼色,卻還是忍不住出來說好話。
“你這老匹夫,我女兒成今日這般樣子,你定是沒少摻和。等我收拾了這逆子和孽種,新仇舊賬再一併與你清算!”
溪懿神君已經是氣到了極點,他一貫清修自持如今卻是對著同為神君的無垠直接罵出了口,不留半點顏面。於是溪懿神君又向著在殿中一直沉默不敢說話的長子道。
“溪珩,將這老匹夫給我攆到殿外去。我瀚海的事還輪不到他這外人多嘴!”
“你個老怪物,老子還不稀罕管你家的破事,不用你攆,我自個會走!”
無垠神君聽著溪懿神君對自己是滿口的老匹夫頓時跺起了腳,他又看了看溪雩全然無視自己使的眼色頗覺無奈,卻是罵罵咧咧的出了這瀚海神殿。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孩子是誰的?”溪懿神君本就為著溪雩頭疼再被無垠神君這麼一折騰只差沒遣了天雷劈在溪雩身上。可終歸是自己的女兒,哪怕是犯下滔天大禍,溪懿神君還是希望她能知錯回頭。
“這孩子沒有爹!”溪雩對上自己父親依舊是這般決絕,既然她咬死了小顧念是自己的孩子,可哪能憑空編出一個爹來。本就是謊言若是再編上一個又一個謊言終歸是紙包不住火,反倒將真相給抖出來了。況且小顧念算是金蓮子種出來的,若說沒有爹也還合情合理。
然而溪雩這堅決的口吻反倒是被溪懿神君看作她抵死不認,意在維護孩子的父親。一邊隨著溪妍來瀚海為岳父祝壽的扶律見此情景,雖然無甚表情卻是有幾分幸災樂禍。
他一直記恨著溪雩在九重天將他打成重傷,而因這事回崑崙更被他父親扶御神君狠狠的教訓了一頓,以致被管束的更為嚴厲。今日扶律見著溪雩竟鬧出此等醜事心中不覺痛快,還不忘落井下石的說道。
“溪雩小妹,孩子都這麼大了哪能沒有爹的。父親亦是心疼你,你若是說出這孩子父親是誰,也好為你討個說法不是!哪怕是這九重天上的神仙,也……”
“你給我閉嘴,我家的事論不到你瞎操心!”同樣在這殿中的溪妍見著扶律這般落井下石亦是沒好氣的懟了回去。她當即跪在了溪懿神君面前求請道。“父親,溪雩已然說了這孩子沒有父親,想來也是受盡了委屈。再者這孩子終歸是瀚海的血脈,您的親外孫吶。您就網開一面不要再追究了!”
“父親開恩,阿妍說得沒錯。您一向是最疼溪雩,溪雩也斷不會胡作非為。這個孩子必是另有隱情,您念在這血脈之情,饒過妹妹!”一直沉默的溪珩見狀同樣跪在了溪懿神君面前求情道。儘管他不知道溪雩離家這五十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斷不會胡作非為。
因為他知道溪雩這兩千多年都在尋找流落凡塵的溪柔,於是也時不時替她打掩護。哪怕千餘年前溪雩對一個凡人動了情也不曾逾矩鑄成大錯。他自是相信這孩子的事定有隱情。
“你們三個倒是手足情深,但論誰求情都沒有用!你們只當不與凡人相戀便不是觸犯天條,可我瀚海豈容這般一個不知其父、非人非鬼非神非妖的孽種玷汙。今日這逆子和這孽種,我都不會放過。此刻便遣了天雷斷個乾淨,也當是清理門戶……”
溪懿神君話音剛落,神殿之外已然是黑雲遍佈、雷聲大作。而躲在溪雩懷中的小顧念嚇得哭成了淚人,她見著溪懿神君那冷硬鐵青的神情許是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不時鼓足了勇氣向著自己這個比妖怪還兇的外公溪懿神君大聲嚷道。
“外公是壞人,我爹爹是天帝!你要是敢欺負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小顧念一語既出、震驚四座。這殿中聞此言論者無不大驚失色,面面相覷,一時間都默契得不再說話。而原本還在賭著自己爹爹溪懿神君會手下留情的溪雩,聽了小顧念這一番言論卻是急的差點沒從地上蹦起來。
她當年是求過天帝珝熙庇護這孩子沒錯,但她也只是求個安心,沒想著有朝一日真要找他。雖然自從小顧念降生之後,她確也履行了諾言給天帝立了牌位,每日鮮花瓜果供奉以謝庇護之恩。她卻是從沒有向小顧念提過天帝,也就更納悶小顧念是如何知道天帝的。
“顧念,誰告訴你天帝是你爹爹的?”
“爹爹說的!”
“那誰又是你爹爹?”
“爹爹就是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