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過兩盅,高陽王袁泰又藉著袁玉儀跟商陸和周岄清閒聊了兩句後,總算把話題引到了要半月小築給陵太后效忠上。

他說他的大孫女袁素儀曾在宮中伺候過陵太后兩年,很得陵太后喜愛,袁素儀生病之後,陵太后也是擔心萬分,聽說是半月小築治好了她的病,便起了伯樂之心,想讓周岄清和商陸二人入宮為醫給陛下和宮裡的娘娘們看診。

商陸聞言一笑,這陵嬙還真是鍥而不捨,這是那天沒被鷺菱拒絕夠,居然還託了高陽王來做說客。只是這陵嬙,好像沒把全部的事都跟他說啊!讓他們為她辦事,是起來伯樂之心,那那天在王宮裡呢?她鋪墊那麼多又是為什麼?

他開啟從袖口中掏出的十二股紙扇,看著高陽王微搖了搖,費那麼多心思把他們弄來,還當是有多大的事,沒想到只是這麼點小事。

他淡淡道,“太后娘娘的好意,我和周岄清心領了,只是半月小築看診只講緣分,有緣,便是街頭乞兒也可救,但要是無緣,就算是尊貴如娘娘,半月小築也只能說一句,無能為力。”將街頭乞兒與大魏太后相比,如此無尊無卑,以下犯上的行為,高陽王卻並未動怒,他渾濁不堪的眼中充滿發現無價之寶後的欣喜。

能這般狂妄,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這個半月小築。

他掩著鼻口,連咳了好幾聲,“商公子和周姑娘所追求之事當真不與我等凡夫俗子相同,本王感佩二位。既然半月小築自有自己的行事規則,那本王也不好勉強二位。本王明日就進宮勸說娘娘,絕不叫二位難做。”

周岄清拱手,“多謝!”

“唉~”老狐狸詭計多端,剛說完會像陵嬙表明情況,下一刻就裝著為難樣的看向了袁玉儀,他抬手屏退除了商陸一行和袁玉儀外的所有人,“本王這孫女打小可憐,普一出生便沒了親孃,我那兒子原本最寵的就是她娘,可誰料那側室難產而亡,我那兒子便自此將她視作了仇人,本王雖為一府之主,但畢竟年逾半百,身子骨也大不如前,本王就是想照顧她也沒辦法。

方才,商公子提及緣分二字,本王便覺得玉儀與半月小築極有緣分,還請周姑娘與商公子大發慈悲,能將她帶回去,待他日學個一技傍身,也好在這亂世偷一條活路。”

“把她帶回去?”他們這一遭不就是送她回來的嘛,他商陸雖然喜歡撿人,但撿的也都是無家可歸,無親無故的姑娘,這袁玉儀明顯不符合。

他笑著將自己的理由告訴了高陽王,“再說,半月小築清苦,哪有這王府舒服,在下看王爺剛才的一番話也是對三小姐憐惜不已,既如此,王爺多照顧兩下不久可以嗎?世子是三小姐的親爹,但也是王爺的兒子,王爺一句話,世子還能不聽?”

想利用他的同情心逼他把袁玉儀帶回去?那就不要怪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凡人講孝義,大魏朝更是將孝擺在了義的前面,這高陽王不是心疼袁玉儀嘛,既然心疼,那你就自己去叮囑你那是非不分的兒子啊。

你可是他爹,他還能不聽你的話?就是心裡彆扭,表面上,為了他的世子位也要裝作很聽吧。那樣,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這高陽王府裡的僕從婢女還敢對袁玉儀不好?

就是魔族,那些低階的魔也都會畏懼魔王的地位,更何況是凡間,這個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地方。

想用“緣分”二字把袁玉儀塞給他們,真當他不知道他的目的?

接連被拒的高陽王臉上終於露了點薄怒,不過這怒意轉眼便被悲傷替代,他說,“商公子這話,本王明白,但商公子有所不知,本王受少時所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近七成的時間閉關道觀,不出道門,本王的叮囑縱是有用也難保本王不在時,他們也能依舊。

陽奉陰違,表面上慈愛憐惜,內裡卻是冷眼相對,到頭來,最委屈的也是這小丫頭。”

商陸被他的惺惺作態弄得有點作嘔,剛想出言回懟甩袖離開,就聽到周岄清用千里傳音術道,“袁素儀那有問題。”

袁素儀那還有問題?他知道周岄清從坐下開始便一直在研究袁玉儀丟的那一魄去了哪,現在說這話,莫不是在袁素儀那?

他趕忙調整說辭,狀似被高陽王說服的樣子,皺著眉,看著袁玉儀道,“王爺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在下也不瞞王爺了,在下和周岄清在上京已久留不了多時,三小姐若真想跟著在下學點什麼,恐怕也學不了幾日。”

這是鬆口了?高陽王不帶一點遲疑的趕忙接話,“縱是學不了幾日,也定會使她一生受益,本王絕不會插手商公子與周姑娘行事,若有一日,二位真要離開上京,那便將玉儀再送回來就好。”

鷺菱看商陸和高陽王你一眼我一句的就定下了袁玉儀的去處,一句也沒問她本人意願,就好像她不是個人,只是個貨物似的,有點心疼,轉頭問她,“你願意和我們回半月小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