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沒立馬回她話,而是先抬著手理了理衣衫髮鬢。珠釵亂響,商陸嗤了一聲,吐槽了句,“還是個講儀容儀表的。”

女子蔑視的瞧了商陸一眼,“本宮乃大魏太后,爾等豈能如此無禮。”

“大魏太后?”周岄清回憶了下前不久讓人打聽的有關於大魏朝的事,問道,“敢問是何年何月的太后。”當今魏國的皇帝叫袁詡,他的親生母親便是當今的陵太后,陵太后雖年近三十但身體康健,所以眼前這位自稱是大魏太后的女子,估計不是當朝的。

商陸看這位“太后”的外貌,推測她死時年紀應不過二十,大魏國曆代的太后中二十而亡的...他使勁了想了想,依稀有了個人名。怕猜的不準,開口確認道,“可是魏宣帝的元妻,楚皇后?”

她抬了抬眸,“算你還知道哀家。”

魏宣帝一共有兩位皇后,一位是當今魏明帝的生母陵氏,她的皇后之位是魏明帝登基之後加封的,魏宣帝在位時,她只是一個貴人,而出現在周岄清跟商陸眼前的這位楚皇后才是魏宣帝真正的結髮妻子,他的元后。

楚皇后原名楚含章,出生青州,是青州刺史楚偃的女兒,《魏書》上記載這位楚皇后姿容秀美,品行端莊,是各朝各代都少有的賢后,只可惜在新帝繼位不足一年時就突然因病暴斃,要不然有她在,後宮及朝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都被陵太后把持於手。

凡人死後會有鬼差前來引渡至下五界幽冥司府,然後過忘川,洗七情去六慾,飲孟婆忘前塵,過輪迴重入六界。

這死後化靈多數是因為執念不散,要是這位楚皇后的死真像史書上說的那樣只是因病暴斃,那她大機率就不會在這兒了,既然在這兒,就只能說明她當年的死,不簡單啊。

商陸用千里傳音之術把自己的猜想趕忙告訴了周岄清,卻不想,這個楚含章也會千里傳音,“幾位不是來抓我渡我的嗎?既然是來渡我的,那有什麼話就直截了當的問吧,背地裡謀算那一套,本宮看著心煩。”

被人拆穿的商陸扯了扯橫眉,半點也沒不好意思的,就順著她的話問了下去,“你既然在這兒,那就證明你當年不是因病死的了,那就說說吧,有什麼冤,有什麼仇啊,還賴在著高陽王府,折磨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本宮...”思及過往,楚含章的眼眸裡便瞬間氤氳了一層水氣。

商陸最怕女人哭了,趕忙制止住她,“得,有話說話,沒事別哭好吧,我們呢是來幫你的,所以,你有什麼事兒都可以放心大膽先說出來,就一點,我這人吧,最怕人哭,尤其是女人哭,你要是哭哭啼啼的惹了我心煩,我可就拉著她們走,不管你的事兒了啊。”

“嗯。”楚含章捻著袖口拭了拭眼眶中懸而未落的淚,“本宮說。”

“是有故事聽了嗎?”楚含章還一個字沒來的及說呢,一旁的鷺菱就聞故事先動的竄到了商陸跟周岄清的中間。

周岄清朝她點了下頭,“有,你別急。”

鷺菱一抬手,原本空曠的地界上就出現了一張桌子,一張躺椅並三個凳子,她身姿靈巧的就往那躺椅上一躺,笑道,“我不急,你們慢慢說,慢慢說,最好,事無鉅細,情節有多細節多細節哈。”

楚含章告訴周岄清她是被現在的陵太后在明德元年時藉由昏月天象放血而死的。

“原來是死的冤枉,不甘心啊!”鷺菱癟了癟嘴,覺得楚含章的這個故事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聽。她真是不明白,為什麼凡間區區一個小國的皇帝,後宮裡就會有這麼多的女子,還都那麼愛爭風吃醋,跟她父王學習學習不好嗎?身為一界之主,千百年了都只有她母后一個。

楚含章的臉上微微一怔,身居高位多年,她縱是性情溫婉,此刻的眉宇上也不免染了點薄怒,她剛想開口訓斥鷺菱的言行無狀,就被她那雙純澈乾淨的眼睛給吸引了,要是她的女兒長大了,也該是這個模樣吧。這樣想著,楚含章擰巴起的眉,舒展了不少。

鷺菱被她看的莫名其妙,歪著頭往周岄清那看了一眼。

“你想見你女兒?”周岄清沉默半晌後問她。

楚含章點了點頭,被周岄清說中心事的眼裡也帶了點激動,她在這高陽王府裡已經待了四年多,見女兒的期盼一直無果,這一次,她卻覺得周岄清可以幫她,也真是好笑。

商陸看出了楚含章的心思,明明就覺得小石頭可以,卻偏又因為她的年紀而起懷疑,他面色不虞道,“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我們來找你的目的,既說能幫你,那就肯定能讓你跟你女兒見面,所以,還請你能給我們點信任。

買賣雙方,若無信任,那這生意不做也罷!”

楚含章面露訕色,“抱歉!”

周岄清繞開他們的這個話題,接著剛才的話問她,“你的女兒現在在哪?”

楚含章回,“在王宮。大魏王宮!”

“當年新帝登基之後,曾高熱不退數日,宮中探究星宿的天師告訴文武百官是因為天犯昏月,遮住了帝星,這才導致的。

百官尋求破解之法,卻不想天師竟道唯有將本宮遷至北宮居住,昏月才可復朗,陛下也才能甦醒過來。本宮顧全大局,隨了他們的意。

可誰知,本宮剛至北宮,就被那陵氏藉機殺害,她不但把本宮囚於十丈水牢之中,日日叫本宮身受瀕死之苦,更在數月後用利刃劃開本宮的四肢,讓本宮血盡而亡。”說著,她的左手便輕撫上右手手腕,周岄清用靈力窺測到,那裡果真有許多條橫壑縱布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