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四環內的城中村,破裂的青石磚路和磚縫中生長的亂糟野草組成了這裡的外部景觀,穿過冗長的巷子,首先聞到的是刺鼻的泔水味,旁邊的垃圾並沒有人清掃,一大群蒼蠅圍著轉。

宋知薇面色不改的從略乾淨處下腳,隨意的往後面一瞥,“實在受不了就別來,省的猶猶豫豫。”

戚宿表情一僵,皺著眉頭踩了下去,裝作毫不在意。

宋知薇循著紙條上的地址到門前,抬手敲了三下。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都說讓你們去找我女兒,她最近傍上了金主,有錢的很──”熟悉的聲音碎碎念著走過來,結果看見外面人的第一眼,姜琳話就僵在了嘴裡,而後下意識的關門。

戚宿眼疾手快的用腳抵著,被夾的生疼愣是一聲沒吭。

宋知薇卻顧不上他,目光牢牢鎖定在姜琳身上。

如果不是還有微末的印象,她怎麼都想不到面前臃腫市儈的女人是當年那個趾高氣昂的富太太──她穿著粗布麻衣,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臉上全是斑駁的傷痕和雀斑痘印,頭髮也白了一半,側面還有些掉髮後的瘢痕。

結合剛才她的話語,竟然連最愛的寶貝女兒也當成了還債的籌碼。

“你們想幹什麼?”姜琳鬆開手,警惕的望著對面兩人。

“不記得我了?”宋知薇並不是個心軟的人,沉聲道:“你不是讓那些人來找我要錢嗎?混成這樣訊息還挺靈通,我剛到南城你就開始算計了?”

要是以前,姜琳肯定開始諷刺,結果今天只是囁嚅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是望津告訴我,我說漏了嘴而已。”

宋知薇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嗤道:“說漏嘴害得人差點要命,你這張嘴不減當年。”

姜琳臉色一白,索性不裝了,“你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證明什麼事都沒有,有什麼好挖苦的,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指不定以後怎麼樣呢。”

宋知薇笑了一下,“我以後怎麼樣不知道,反正你不好好交代當年對我媽做過的事,你就等著坐牢一輩子吧。”

姜琳突然沒了聲音,盯著宋知薇半天沒開口。

足足有一分鐘那麼久,姜琳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她的聲調沒什麼異樣,但語氣卻急促許多,“我說過了,江玉芬她是罪有應得,她跟已婚男上床就該知道有那麼一天。”

“既然你這麼不講道理,我也不跟你扯什麼清白。”宋知薇慢悠悠的說:“你親手破壞的輪椅,刪掉的監控,我不相信你不記得吧。”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如果沒事的話趕緊走,別來打攪我的生活!”

宋知薇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語氣卻很平靜,“那這些話留著去牢裡說吧,你們這對蛇蠍夫妻就該在地底下團聚。”

‘牢裡’兩個字刺激到了姜琳,她還以為他們找到了什麼證據,破罐子破摔道:“是我乾的又怎麼樣,那你們抓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宋知薇還沒開口,戚宿說:“你最好考慮清楚,我能讓宋家破產,也有一萬種辦法讓你鬆口。”

姜琳在電視上看見了昨天的新聞,也明白了害她淪落到今天境地的錦江幕後之人就是戚宿,她的臉色由紅轉白,最後化成一句卑微的乞求,“你到底有什麼仇怨,你不是喜歡小檀嗎,我讓她嫁給你你放過我們行不行。”

戚宿本來就是為了追回宋知薇才過來,這句話無疑是雪上加霜,他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不會說話就閉嘴。”

姜琳顯然不會看人臉色,匆忙道:“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回來,你別再讓人來威脅我們了,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不用!”戚宿生硬道:“別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那次將我推下水給你的情夫鋪路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哪來的臉講這些?”

宋知薇本來在看熱鬧,聽見這句若有所覺的回頭,只見戚宿表情冰冷,像是一尊地獄的煞神。

“那也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