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長闌交代了需要調查的幾件事,李清懿就鑽進被子裡打算睡下,明日一早她還要入宮去覲見皇后,與皇后娘娘說一聲鎮北王府的事。順便找安成公主問問崇南五皇子赫連容的事情打算怎麼辦。

赫連容本來是崇南女國師丟擲來的障眼法,此時戰事已經擺到了明面上,他如今的處境可謂十分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求娶嫡公主更是天方夜譚,甚至他帶來的皇后族女,什麼崇南第一美女,那個叫做璄沅的女子,也因為女國師的陰謀暴露,嫁不成九王爺了。

李清懿上回與安成公主見面商議之後,是想將赫連容爭取過來幫大靖對付崇南女國師,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快。暗搓搓的拉攏太過浪費時間,他們得將目的直接擺在明面上去跟赫連容談。ap.

但赫連容即便在崇南沒什麼話語權,根基也是在那裡,與她們合作,一個不好,就要被女國師冠上通敵賣國的帽子,未必會答應。

思來想去,李清懿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第二日,她早起梳洗用飯,與二叔二嬸說了一聲,就出發往宮裡去。

長闌被她支使去查鎮北王妃的身世,她身後跟著菘藍和長寧。

今日是個好天氣,陽光灑在宮殿的五彩琉璃瓦上,熠熠生輝。

李清懿是掐著時辰來的。

她到翊坤宮的時候,前來皇后娘娘這裡晨昏定省的宮嬪們正好散去,只有兩人磨磨蹭蹭,一路鬥著嘴,從翊坤宮裡出來。

二人一個穿青紫,一個穿鵝黃,都是都是千里挑一儀態萬方,衣裙上的蝴蝶飛花隨著她們的走動,如同要飄蕩出來一樣,三千青絲如瀑傾瀉,在腰間用彩絲輕輕攏住。成雙站在一處,美如畫卷。

可惜,兩位美人口中夾槍帶棒的言語,生生毀了此景此情。

身穿鵝黃宮裙的妃子開口說道:「唉,伺候七皇子的丫頭昨個兒得了急病沒了,好歹伴了七皇子這麼些日子,可憐見的……」

嘆了一聲,她微微側頭對身後的宮女說道:「等她老子娘來領屍骨的時候,記得多賞幾兩銀子。」

李清懿聽見「七皇子」這三個字,便知道這鵝黃宮妃是誰了。

穆貴妃倒臺,連累的人不算多,惠妃是其中一個,她所育的十一公主已是待嫁的年紀,在宮中有自己的宮殿,但七皇子年紀還小,需要人照顧,皇上便將他暫時交給沒有子嗣的儷嬪撫養。

儷嬪得了七皇子,便成了儷妃。

她是近兩年為數不多能入皇上眼的嬪妃,以往有穆貴妃強勢壓著後宮一眾嬪妃,她也不敢太過出頭,如今穆貴妃已是明日黃花,皇上又將七皇子交給她照看,她在後宮之中,頗有些水漲船高之勢。

位分長了,氣焰自然也跟著長。

此時她提起七皇子,其實是想與身邊的雲妃顯擺自己受皇上看重。

然而一身青紫宮裝,同樣是新晉位分的雲妃目光卻露出不屑,連額前的桃花妝似乎都撇著嘴。

「妹妹可真是一副熱心腸,不過玉祥宮是不是風水不太好?自從七皇子住進了玉祥宮,身邊的宮人可都快死沒了!還有當初住在玉祥宮的良貴人可是一屍兩命……妹妹可要小心著些,這宮女內侍的還好說,左右不過賤命一條,若是皇子在玉祥宮沾了晦氣,妹妹可擔當不起啊!」

儷妃聞言柳眉立刻豎了起來。

原先七皇子身邊的宮人都是惠嬪留下的,她或早或晚都要清理掉。雲妃這死女人真是惡毒,居然拿這件事咒她!

「雲妃姐姐真是杞人憂天,皇子公主是龍子龍孫!豈會被那些邪祟沾染靠近?那些沾了晦氣身子不好的,興許就不是什麼真正的龍子龍孫呢!」

李清懿看著雲妃身子明顯的

抖了一下。

早前宮中就有過傳言,說雲妃在入宮之前曾與一位英才少年有過私情,雖然後來被證實此事並不屬實,但仍然會有人時不時拿出來抖一抖。

再加上雲妃所育的十六公主身子向來不好,時常病痛纏身,這兩樣被儷妃一提,各中意思不言而喻,雲妃頓時氣的七竅生煙。

但宮中妃子即使再火冒三丈,也不會拿出明刀明槍潑婦罵街的架勢,她們從小學的就是口蜜腹劍,談笑間殺人於無形。

「妹妹心寬是好事,可也得好好調理調理身子,否則妹妹白白沾了這萬千雨露,卻沒一顆發芽的種子,也總不是個法子。哎喲,妹妹你看姐姐這記性,公主還等著我呢,姐姐得趕緊回去了,這孩子呀,不管是富貴也好,貧賤也罷,總得有個親孃來疼呢!」

雲妃說著,拿著帕子捂這櫻桃小口笑了一陣,率先帶著一眾宮人走了。

這二人原先在後宮之中就是旗鼓相當,誰也看不上誰,見到對方必定要你來我往別一番苗頭,宮人們早就習慣了,哪像當初的穆貴妃,嘴黑心狠,輕輕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脊背發涼。宮人們根本沒拿二人的爭吵當一回事。

李清懿心中暗想,穆貴妃倒了,宮中必定又要有新的制衡。

如今看來,這兩位新晉升上來的妃子,都不是什麼心機深沉的。

男人少有喜歡聰明女人的,女人太聰明,往往會給男人帶來麻煩,尤其後宮之中,還牽扯前面的朝堂。

儷妃看著雲妃的背影,死死咬著後槽牙,「哼!走著瞧!」

她落了下風,此時正沒處撒氣,見到李清懿避在一旁,立即沒好氣地斥責道:「這是哪兒來的野丫頭!如此不知禮,見了本宮居然不行禮!」

李清懿明明已經屈膝行了福禮,她卻裝作沒看見,硬是要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