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懿在感嘆機關精妙的同時又有些煩躁,秦增肯定在想辦法救她出去,可這地宮的機關似乎與聽說見過的都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晠國皇族的不傳之秘,她想出去難,秦增想要進來也難。

冰冷的石室和幽暗的火光都讓李清懿心裡沒底,她跟著公孫意穿過一條幽暗的走廊,來到一處像是祠堂的地方。

密集的牌位近在眼前,讓人不自覺感到頭皮發麻。

“這是……”

“這是我澹臺一族逝去先人的靈位。”

一個孤高冷清的女人聲音回答了李清懿的問題。

李清懿猛地轉頭去看,瞬間失神。

眼前的人云髻高挽,猶如鮮血織就的宮裙豔華灼灼,完全不同於“鎮北王妃”的溫和近人,她英眉鳳眼中的寒威凜冽如刀。

林氏,不,大晠昭明公主澹臺翎,她讓李清懿深刻地理解了一句話:陽處之威,陰處之狠。

歲月在她面容上留下的,不是風霜,而是浸潤沉澱,使得她一靜一動之間皆如驚鴻。

李清懿沒想到一個人的正反兩面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反差,她絲毫不懷疑,如果大晠還在,這位昭明公主身居高位,甚至有做女皇帝王的潛質,但,對方絕對是曠古未有的一代暴君。

在她身後,是兩個衣飾完全不同於大靖的女人,雖然也是長裙曳地,但更偏向於崇南的樣式,卻又不完全一樣。

李清懿猜想,她們應該也是晠國後人,穿的自然是從前的晠國服飾。

二人見了她,目光中充滿敵意。

李清懿也不覺得奇怪,站在晠國的立場,崇南和大靖的君臣才是亂臣賊子。

公孫意上前一步,態度恭敬的行禮道:“母親。”

身為大晠昭明公主的澹臺翎對自己這個兒子並沒有多少親近,聞言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怎麼回來得這麼慢。”

公孫意麵對這樣的責備,頭更低了些,“是兒子無用。”

澹臺翎用眼角瞥向他,“該不會,是想要看看你那不爭氣的父親?”

李清懿在旁聽著,緊緊抿住嘴唇。

顯然,這母子倆從事發之時就已經商量好了對策,澹臺翎離開王府之後,公孫意就要伺機挾持她離開,並將她帶到地宮之中。

但公孫意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秦增將澹臺風雪帶回王府才開始行動。

李清懿看向他,他肯定是想看看自己的父親。

從母親身上沒能得到真心的關愛,也許他從小就會在心中偷偷描摹父親的形象,渴望父親能夠真正的關切他。

然而澹臺風雪被選中成為澹臺月的駙馬,是被迫的,所以他對自己這個兒子也沒什麼慈憫之心。

公孫意斂聲說道:“母親誤會了,秦增十分警惕,並未出城尋人,而是讓長青假扮他去尋商隊,他自己則一早就到了深香胭脂鋪搜尋。為求穩妥,兒子只能做了一些佈置,才得以離開鎮北王府。”

澹臺翎不置可否,“雖然晚了些,總算是沒有出錯。”

“不過微末小事,兒子怎敢出錯。”

李清懿覺得她們指的應該是將自己帶來這件事。

果然,澹臺翎緋麗冰寒的目光落在李清懿的臉上,那副模樣如同看著一件東西,她薄唇勾起微小的弧度,“不,我族之人祭,怎麼會是微末小事。”

她的語氣之中,沒有任何戲謔報復之意,反而極為莊重嚴肅,“這樣出色美麗的女子,才配做我澹臺一族的人祭,只不過她已非處子之身,實在有些可惜。”

公孫意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既然如此,不如換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