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微微吸了口氣,平復混亂的思緒。

昨晚老夫人說查不清楚事情之前,不讓輝月居的人出入,也不知道是讓誰來守著,不知道能不能給薛平傳個話。這些年來她在王妃身邊,專門替王妃跟府中的下人打交道,人緣還是不錯的,說不定肯給她個薄面。

只是走到門口,她往自己身上一瞄,又趕緊回身去箱籠中找衣裳。昨夜出了許多汗,身上的衣服已是皺皺巴巴,將外衫脫下換了一件,又捧了水擦了把臉,打散了頭髮,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挽了髮髻,才利落的走出門去。

不能讓人看出她昨夜的崩潰,萬一傳到王妃耳中,必定會引起懷疑。

一路走到院門附近,靜立在牆根下聽了聽,寒酥就聽見門口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也不知道王妃院子裡出了什麼事?王妃進府這麼多年,跟老夫人之間從沒紅過臉,這是怎麼了?連王妃都被看管起來了。”

“不知道,沒露出什麼口風,只是聽說昨晚老夫人用了晚膳出來消食,走到輝月居跟前就進去坐了坐,等出來,就說讓人將輝月居看守起來,不許進也不許出!”

寒酥聽聲音,應該是敬雲堂的趙婆子和程婆子。

程婆子猜測,“莫不是老夫人突然來輝月居,撞見了什麼不得體的事?”

趙婆子聽了這話連連挑眉,“喲,你這話可有意思,那得是多不得體,能將老夫人氣成這樣?”

程婆子袖起手來,“那咱可就不知道了。”

趙媽媽連連打著呵欠,“當初大爺要認祖歸宗,大家就都說這府裡安寧不了幾日了,這不,府裡接二連三的出事兒。”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事兒都是東院那邊倒騰出來的?應該不會吧?大奶奶多和氣的人兒。”

“表面看著和氣,內裡可未必。”

程婆子壓低聲音湊過去,“那要照你這麼說,王妃也是個和氣人,都未必是真和氣了?”

趙婆子連忙將她推得遠了些,“嗨呀,這可是在輝月居門前,你可別瞎說話!萬一叫人聽了去,傳到王妃耳朵裡,咱們豈不叫人記恨!”

程婆子也不生氣,“你這麼說,我也就明白了。”

趙婆子眨了眨眼,“你明白什麼了?”

“大奶奶和氣,你不覺得害怕,只是心中更加敬畏敬重,王妃也和氣,卻叫你生怕得罪了她沒有好果子吃,這誰是真和氣,誰是假和氣,還不明白?”

趙婆子聽了這話細細一琢磨,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兒!

這邊牆根底下站著聽話的寒酥將手裡的帕子揉搓得皺巴巴的。

這程婆子說的話,也說到了她心裡。

王妃是真和氣還是假和氣,別人不清楚,她難道還不清楚?

她現在有些後悔讓薛平來查纖凝的死因了,原本她以為纖凝的死是大奶奶動的手,查出事情對自己有利對王妃也有利,可現在她懷疑纖凝的死根本就是王妃為了掩蓋什麼而動的手,她就等於是將薛平拖下了水!

寒酥心裡一陣火燒火燎,整個人藏在芭蕉葉的陰影裡,面容都鍍了一層綠色,人看起來更顯得惶急。

她正想出聲喊程婆子,找藉口讓她給薛平傳個話,就聽見有人低低喚了她一聲,“寒酥!”

寒酥嚇得一個激靈,隨後才反應過來這是薛平的聲音!

她轉臉去看,薛平正站在不遠處的假山洞裡朝她招手。

寒酥心如擂鼓,四下看了一眼,連忙快步跑了過去:“薛大哥!”

“寒酥,你沒事吧?”

“你怎麼來了?老夫人正在氣頭上,你違揹她的意思偷偷跑進輝月居,讓她知道了,必定對你心生不滿。”

薛平說道:“你放心,我已經請示過老夫人了,別忘了,纖凝的死還沒有查清,老夫人說王府正逢多事之秋,讓我一定要查清楚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