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茂林叢生,李清懿聽見了水聲,抬頭一望,前面竟有一條山澗。

有水,隱蔽,又能迅速逃離。

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她先跳下馬,試探著摸了摸雷首的腦袋。

雷首一貫性情暴烈,十分厭惡主人之外的人碰觸它,此時卻十分通解人性地跪下了前蹄。

李清懿將已經昏迷的秦增從馬上拖下來,看見了紮在他肩膀上的那支箭。

若拔下箭矢,秦增怕是會流更多的血,加重傷勢,可這箭也不能不拔。

她朝四周望了望,跑到水邊,藉著月光艱難地翻動草叢,好不容易才找到幾叢地榆和白茅。

地榆的葉子和白茅的根,都有止血的功效。

她將藥草用秦增隨身攜帶的匕首切碎搗爛,然後割破秦增的衣裳,將中箭的地方露出來。

秦增的面板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慘白,原本殷紅的血跡卻因為光線暗淡顯得發黑,李清懿緊張地咬出下唇,細細分辨,看出那血的顏色是正常的,這才鬆了口氣。

興許是因為箭矢數量巨大的關係,箭矢沒有被塗上毒藥。

李清懿的手摸上箭矢,有些顫抖。

恐懼從她心底爬上來,繼而蔓延到四肢百骸。

對旁人冰冷至極,卻偶爾對自己流露柔情的這個男人,如今深受重傷,毫無知覺地倒在草叢中。難道重活一世,他們連洞房花燭都沒能走到,就要結束了?

他會不會,就此消失在她身邊?

不,不會的!

秦增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倒!她也不會輕易放棄!

李清懿穩住自己的呼吸,將那些亂七八糟無用的想法從腦海開甩出去。用匕首割開秦增傷口附近的肉,看見箭上沒有倒刺,便穩穩地抓住那支箭迅速拔出!

她沒有多少這樣的經驗,處理的肯定不算好,見血流了不少,趕緊將草藥敷在傷口處,再用自己外裙撕成的布條替他緊緊包紮住。

處理完秦增的傷勢,李清懿發現自己額頭後背都是汗,風一吹,涼颼颼的。

但失血的人肯定更冷,李清懿將自己的外衫脫下蓋在秦增身上。

月亮已經爬到了頭頂,光線比方才明亮了那麼一點。

李清懿湊近了去看秦增的臉色,想從上面看出生機來,卻發現他的嘴唇毫無血色,臉上也蒙著一層青黑的氣息。

她有些詫異。

箭矢上明明沒有毒。

她撐起身子坐起來,細細去看秦增露在外面的面板,很快發現他的左手隱隱發黑,其中顏色最深的地方,有一個細小的孔。

是那暗器的針?

李清懿心裡一沉。

秦增只中了一根針,又一直沒有表現出異常,她還以為他內力深厚,能夠壓制住輕微的毒素,卻沒想到他一直是硬撐著,如果他吃了那顆藥丸,必定能化險為夷,但他將藥丸給了她母親。

想到元衡郡主,她中了那麼多毒針,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對方居然如此狠毒,利用母親想要補償她,卑微討好她的心理,將暗器送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