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這會兒恨不得再多生出八隻腳來。

婉兒一大早跑到嫣兒房裡幹什麼?真的是想開了要給嫣兒道歉?

明明之前反應十分激烈,怎麼會突然想通了?

大概真的是母女間心意相通,年氏這會兒預料事情有什麼變故,後脖頸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疾步進了穆嫣的院子,四周一片寂靜,只有穆婉身邊的春曉惶急不安地站在院子門前守著。

年氏的面色頓時就變了,“這院子裡怎麼就你一個人?嫣兒呢……”

春曉睜大眼睛,她沒想到三夫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張開嘴卻說不出話:“夫,夫人……”

年氏心裡咯噔一下,顧不上別的,拔腿就往屋子裡跑!

就在這時,屋子裡猛然傳出驚懼刺耳的尖叫聲!

年氏的耳朵裡彷彿炸了一記響雷!

那是嫣兒的聲音!

年氏的眼神瞬間僵直,只一瞬,提腳便跑,動作完全是與她的年紀完全不相符的靈活迅速,可她仍然覺得慢,彷彿從院門到穆嫣的閨閣這短短的距離隔著千山萬水。

片刻,穆嫣的叫聲變成了間斷的痛苦呻吟,直至弱了下去。

年氏扶住門框往內室望去,就見穆婉手上持著一柄匕首,雪亮的刀刃上還沾著幾絲淺淡未乾的血跡。

穆婉看見年氏進來,竟然沒有一絲慌亂,口中說出的話就如同閒話家常一般輕鬆,“母親,您來了。您看,姐姐竟然這麼柔弱,不過三兩下便昏厥了。”

年氏順著穆婉的目光看去,穆嫣倒在牆角,臉頰上膿血糊成一片,雙臂和雙腿被劃了幾刀,鮮血從衣裙裡浸出來,像一朵朵染上去的鮮豔花朵。

“嫣兒!”

年氏的丫頭紅棉追在年氏後腳進來,正聽年氏這一聲撕裂般的驚叫聲,驚慌之下重重絆在門檻上摔倒在地。抬起頭,視線正好看見渾身是血的穆嫣,嘴裡不由“啊啊”大叫起來,連滾帶爬地往後邊退去。

年氏看著紅棉,大叫道:“大夫……快去叫大夫來……”

“慢著!”

穆婉擋住紅棉的去路,毫不在意其他人的反應,口中依然平淡自然地說著魔鬼一般的惡毒之語。

“母親,我不許你救她。”

年氏顫抖著雙手試圖將穆嫣喚醒,聽見這話不由覺得從腳底升起汩汩寒氣,猛地回頭看向穆婉,“婉兒,你怎麼能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可是你的親姐姐呀!”

穆婉的目光中露出不滿,“母親,如果您與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該多好啊!”

年氏的瞳孔一陣收縮,“你對嫣兒下此毒手,就是因為這個?”

穆婉看著年氏,不疾不徐地說:“僅僅?呵,母親不知道,穆嫣的存在一直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我早就想讓她消失了。現在她變成這副樣子,對穆家已經沒用了。母親就將全部的心思放在我身上好了,我一定做得比穆嫣好,這麼多年都是如此,不是麼?”

年氏眼中幾乎流出血淚,“婉兒,枉我從小對你悉心栽培,竟然將你養得這般狠毒不堪,連自己的同胞姐妹都可以如此作踐,如今你釀成大錯,還說什麼將心思放在你身上!?你父親也不會容你胡作非為!”

穆婉直勾勾地盯著年氏,“母親,我說過,讓你不要將事情告訴父親!”

她踢了踢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蒲草蒲柳,“如今穆嫣這張臉已經不可能恢復如初,她對穆家已經沒用了。如果你將此事宣揚出去,豈不要賠上兩個女兒嗎!就把今日的事,按在她們身上豈不正好!”

年氏覺得穆婉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