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增隨後進來,厭惡地看了一眼穆婉,“如此狂妄自大,不愧姓穆。”

秋娘抹掉臉上的妝容,居然是黔靈假扮,她說道:“屬下在茶水裡放了安魂散,她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大人和姑娘在此說話,奴婢去外面守著。”

黔靈轉身出了馬車。

李清懿說道:“穆婉的生母,難道是崇南的宮妃?甚至是皇后?但無論是宮妃還是皇后,根本不能隨意出宮,身邊又隨時有一大堆人守著,怎麼能到崇南邊境,甚至與穆仁成發生……首尾?”

“你忘了,十五六年前,那女人很可能還沒有入宮。又或者,對方不能來邊境,穆仁成卻可以去往崇南的京都不是嗎?”

崇南與大靖往來通商已近百年,只要有合理的身份,進入崇南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甚至有許多大靖人,常年在崇南生活,俗稱細作。

當然,在大靖也有不少崇南人存在。

穆仁成是穆老將軍的兒子,他的行動顯然要比其他人自由得多,在邊境隨軍時很可能多次前往崇南,因此結識某個貴族女子也不奇怪。

李清懿敲了敲自己的頭,“瞧我這腦袋,連這都沒想到,不過以這二人的身份,怕是經歷了許多波折,連孩子都生了,那女子還進了宮,莫不是與穆仁成私奔之後又被抓了回去。”

“如果是這樣,那女人想必怨氣頗深,那她與穆仁成暗中勾結,也不奇怪。”

“只是年氏怎麼會沒發現自己的孩子被換了呢?孩子出生哪怕早一天,也與剛出生的孩子不一樣。年氏在穆婉姐妹之前又不是沒生產過,怎麼可能半點都不發覺?除非是兩個人一同生產,可這也太巧了。或者,那女子的懷孕的月份比年氏小,年氏的肚子發動即將生產時,她用了什麼辦法催生,讓孩子早產。”

“不管他們是用了什麼辦法,總之,穆仁成勾結崇南皇室,是板上釘釘了。”秦增看了李清懿一眼,“讓你替我解決穆嫣穆婉,你倒是把穆家的老巢都給捅了。”

“我也沒想到,穆婉居然會牽出這樣的大事……她方才說,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在大靖與崇南之間隨意往來,言外之意不就是……”

大靖與崇南的國力不相上下,想要在短時間內吞下對方顯然不可能,除非穆家謀反,將大靖的江山收入囊中。

“穆仁成真是做的一手好夢。”

秦增冷笑,“我已經詢問過皇上,皇上說,當初他隨軍去崇南,雖非無能,卻也並未表現出多麼高超的治軍才能,與穆老將軍是如出一轍的平庸,他第一次嶄露頭角,是因為自己帶領的一小股隊伍遭到敵人伏擊,最後穆仁成以少勝多,自那以後,便開了竅般,屢次在戰場上建立軍功。四年前他第一次掛帥出征,射殺了崇南的大皇子,使得崇南朝堂震盪,如此奇功,穆家也因此大受封賞,達到了頂峰,穆貴妃就是在那次被冊封為貴妃,四皇子也有了與太子一爭高下的資格。”

“這我也聽說過,好像是那位大皇子被射殺後,崇南的皇后也很快被廢,李貴妃也在那次的動盪中受到牽連,死得很慘,之後,六皇子的生母慧妃成了皇后。”

“慧妃封后不久,崇南的老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對我大靖的進犯卻從未消停過。穆家父子倆在邊境抵禦崇南侵擾,十戰九勝,因此被百姓傳頌愛戴,穆家軍的名頭也越來越大。”

“這麼說,穆家能有今日,還真就是靠穆仁成的功勞,難怪穆婉一口一個‘如果不是我父親’。只是從穆貴妃的反應來看,穆仁成的軍功絕對有問題,總不能……是打假仗吧?”

李清懿說出這話,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秦增也凝眉不語,顯然也想不通。

李清懿嘀咕道:“還有朝廷每年籌集那麼多的糧草輜重運送到邊境,難不成這些東西,都被穆家中飽私囊?”

秦增搖頭,“皇上並非昏君,多年來對穆家多有防備,若他們當真如此大膽,穆家根基再深,也早被刨了根底,還至於到現在?”

李清懿實在想不出來了,便說:“先不說這個,咱們還是想辦法查一查穆婉的生母是何人,興許找到了正主,許多疑團就解開了。”

“穆婉的生母,必定手握權柄,擁有極大的權利,否則穆婉不會如此有底氣,說自己到了崇南就是公主。”

“這麼說來,十幾年前入宮,且現在手握權柄的宮妃,應該並不難確定。”

這事兒就要秦增自己去忙了,李清懿是半點幫不上的,她看著穆婉:“她怎麼辦?”

“當然是將她送回去,今晚發生的一切,就當做是黃粱一夢吧。”

“穆貴妃明日發現穆婉沒死,會不會懷疑?”

“不過就是暗殺失敗,我會安排刑部的人糊弄過去。”

李清懿有些唏噓,“要不是穆貴妃打你的注意,也不至於斷送了穆婉,更不至於牽扯出穆仁成的軍功來,這是真正的自作孽。這穆婉,也是可憐……”

秦增一點都不覺得穆婉可憐,“穆婉本來不笨,但穆仁成過早的給她畫了大餅,讓她心中滋生出狂妄,將親族姐妹都不放在眼裡,將自己放在過高的位置,所作所為都顯得瘋狂,倘若她踏踏實實以年氏親生女兒的身份長大,決不會變得如此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