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舊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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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論當年的事情您是對是錯,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總該有一個結果,起碼要想一想辦法,咱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否則,遲早有一天,咱們二房會完。」
穆維申緩緩抬起頭,滿目狼狽,想到妻子楊氏的話,他終是掙扎著開口說道:「你祖母厭惡我,雖然是因為偏疼你四叔,但我半分都不怨……也不敢怨……」
穆瑤聲音發顫,「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
穆維申咬咬牙,將心中埋藏多年的事情說了出來:「是為父的錯……當年若不是我誤了事,你四叔興許不會死……」
這些事他半個字都不願提起,因為事實的真相太過沉重,連他自己都無法承受。
可女兒一天天在長大,或早或晚也是要知道的,與其讓她在無知無覺中被自己拖累,不如早些做好打算。
穆瑤睜大雙眼,問道:「這話怎麼說?」
穆維申緩緩閉上雙眼,渾身似突然被無形的弦勒住,緊繃的厲害。
他抱住頭,語氣洩露了他內心的後悔和痛苦:「那天你祖母命我去京郊迎你四叔回來,我本是起了大早便要出門去的,卻偏偏臨時被幾個狐朋狗友絆住了腳。我想著,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便晚出城了半個時辰。可就這半個時辰……你四叔便被人殺了,一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中,全都死了……」
穆瑤聽糊塗了,問道:「怎,怎麼回事?父親不是與四叔一起碰見賊寇的嗎?」
穆維申緩緩搖動腦袋,似乎項上人頭有千斤之重。
他道:「不是……我去晚了,我到的時候,人已經死了,可屍體還是熱的……哪怕我再早到一會,就那麼一會……你四叔興許還活著……」
京郊破敗的馬車旁,穆四郎屍首分離,還汩汩往外冒著鮮血,周圍散落著他給眾人帶回來的禮物,其中包括穆維申心心念念想要的蟹殼青的澄泥硯。
穆維申現在幾乎還能記起當時那股沖鼻的血腥味。
他說:「我當時害怕極了,不敢告訴你祖母,便叫人去找你大伯討主意。你大伯來了之後便說,讓我將知道此事的人都殺了滅口,再回去同你祖母說,只有我一個人逃出昇天了,於是我……作孽啊!我一時糊塗,就聽信了你大伯的話……」
穆瑤幾乎懵了,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話來。
她看著自責內疚幾乎走火入魔般的父親,連勸慰的話都說不出。
她呆呆的看著他,嘴唇幾乎失了血色,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父親……把跟著你去接四叔的人都給殺了?」
「是……都殺了,屍體和你四叔的人混一起……」
穆維申的肩頭一直挎著,彷彿是被罪孽壓得抬不起頭來:「然後你大伯悄然離開,而我則一路跑回府,告訴你祖母,我們遇見了賊寇,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
穆瑤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祖父祖母……到現在也不知道?」
穆維申搖頭:「不知道,若你祖母知道,興許穆家連我的容身之處都沒有了……」
穆瑤一張臉白的幾乎透明,她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著,問:「所以,父親這麼多年對大房言聽計從,就是因為此事?」
「是……」
穆維申羞愧不已,當著女兒的面連頭的不敢抬。
「相比你大伯,我與你四叔的年紀相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最好,你四叔雖然比我小几歲,卻處處想著我,讓著我,也不在乎我是庶出。是我對不起他……前些年我夜夜噩夢,只有整日醉生夢死才能勉強度日……瑤兒,我是個罪人……你的父親是個沒用的孬種!」
穆瑤完全沒想到,當年的
事情居然是這樣……
她深深呼吸,再深深呼吸,極力的想要將身體裡的恐懼去掉。
然而,她沒能成功。
她想說,「父親,這不怪你」,可半晌,也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做這樣的勸慰。
穆維申滿眼是淚,他看著女兒蒼白驚懼的面孔,喃喃道:「瑤兒,是父親無能,連累你和你母親跟著我一起被人看不起……」
穆瑤先是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隨即明瞭,踉蹌的後退了兩步。
是啊……
既然大伯父知道這件事,那麼大房的其他人是否也知道呢?
肯定是知道的,起碼大伯母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大房從來就沒人把她們二房放在眼裡,二房有這麼大的把柄在他們手裡,還能翻出什麼水花?
她重重跌坐在身後的椅子裡,所以,他們從來就沒有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