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起身理了理衣裳,目光在花廳的燭火中顯得晶亮,「你等我的訊息。」

阮氏點頭,將藤黃取來的厚厚一沓銀票點了三萬兩出來遞給林氏。

「二嬸。」

李清懿在這個時候出聲,林氏捏著銀票的手不由得摳緊了。

她都忘了這屋子裡還有一個人存在。

不知道李清懿一直都沒言語,卻這個時候叫住阮氏是要做什麼。

不會是要阻攔吧?

阮氏問:「懿兒,怎麼了?」

李清懿說道:「二嬸,咱們雖說不缺這筆錢,但這麼多銀子也不是小數目,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湊出不第二筆來,二夫人前頭都說了,那賀炎十分貪婪,若事情有什麼閃失,咱們無憑無據又怎麼說的清楚?」

阮氏眉頭凝住,「那你說怎麼辦?」

李清懿看向林氏,「倒不是我信不過二夫人,只是到時候他們收了錢卻又說沒收,或者收了錢又要更多,我們豈不是要去填這無底洞?這三萬兩,出誰的手,入誰的手,總該有個依據,不如,二夫人先寫份字據給我們,等您到了兵馬司見了董遷,再跟那邊的人要份字據,就再妥帖不過了。」

林氏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是要我給你們寫字據?」

她有些好笑:「到底你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家,我只是給你們傳個話兒,哪有讓我給你們寫字據的道理?清懿若是信不過我,便另外請人去便罷了。這三萬兩放在我手裡,黑燈瞎火的,我也怕有個閃失,到時候也是賠付不起。」

她看向阮氏。

阮氏卻沒做聲。

林氏的臉色不由沉了下來。

李清懿好像沒看見她的臉色,竟真的朝她走過去作勢要去接她手裡的銀票。

「真不是我信不過二夫人,是在二夫人也只是個婦道人家,深更半夜帶著這麼多銀兩出門,萬一有個差池,我們沒法跟魏家交代,二夫人也沒法跟我們交代,到時候好心辦了壞事,怕傷了兩家的交情。既然二夫人覺得寫字據這事不合理,二嬸去找徐敏之徐大人出面,直接從賀炎手上拿份字據也是一樣的。」

林氏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伸手過來拿銀票,頓時就虛了。

到了手的東西再拿出去,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你看你這丫頭,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幫上忙,又豈能推辭?字據罷了,左右是一過手的事,我給你們寫就是了,萬不能誤了大事!」

若擱在平時,二夫人是萬萬不能讓李清懿佔了上風,憑她說了算,但眼下她急於將這銀票收到手,生怕有什麼變故,便也不跟李清懿打太極,直接應了。

不過是立個字據罷了,到時候李庸被放回來,就等於事情辦成了,阮氏還能掐著收據跟她要銀子不成?

李清懿笑著強調,「真不是信不過二夫人,只不過錢財來往,口說無憑,得有字據才穩妥些。」

她招招手,菘藍就捧了筆墨過來。

事到臨頭,林氏也只能硬著頭皮寫了,又按了手印在上頭。

李清懿細細看了字據,衝林氏行了個福禮,說道:「那就有勞二夫人了,等事情成了,李家必有重謝。」

林氏緊捏著銀票,笑了笑,轉身出門,一路往北城兵馬司去。

李清懿見她腳步如飛的離開,跟阮氏對望一眼,說道:「咱們且等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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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離開宣德侯府就直奔兵馬司,鄒氏已經在那裡接應,這是二人早就與董遷商量好設下的局,也就無需多說廢話了。